當然。
“可是他不是在安德烈斯在家的時候去!”佛提妮說,“他白天去,在安德烈斯出門之後去。
”
瑪麗娅發現自己在為馬諾裡辯護。
“嗯,聽上去安東尼斯像在窺探什麼。
”
“他不是在窺探,瑪麗娅。
我想你姐姐和馬諾裡關系太密切了。
”
“好吧,如果他們真是這樣,為什麼安德烈斯不做點什麼?”
“因為他絕對想不到他們會這樣,”佛提妮說,“他甚至想都沒想過。
他既沒看到也沒想到,他就不需要知道。
”
兩個女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直到瑪麗娅站起來。
她假裝忙着洗杯子,可是無法讓自己從佛提妮剛才所言中走出來。
她徹底不安,突然想起幾個月前自己和馬諾裡去看安娜時,姐姐的怪異舉止。
那很可能是他們中間發生過什麼。
她了解姐姐,安娜完全有可能做出這種不貞之事。
她惱怒得在玻璃杯裡一圈一圈扭着抹布,直到玻璃杯吱吱響。
像以往一樣,她想到了父親。
她敏銳地感到,即使是預測,這又将加深他的恥辱。
至于安娜,難道她不是佩特基斯家三個女人中唯一一個有着正常幸福生活的女人嗎?現在聽上去,她做的一切仿佛是想把這幸福生活徹底打碎。
瑪麗娅眼眶裡全是憤怒和沮喪的淚水。
她讨厭佛提妮以為她在吃醋。
她知道馬諾裡不會是她的,可還是很難接受他和她姐姐在一起的事實。
“你知道,我不想你以為我還關心馬諾裡,因為我已經不在乎他了,可是我關心我姐姐的行為。
她以後會怎麼樣?難道她真的以為安德烈斯永遠不會發現嗎?”
“顯然她認為他不會的。
或者即使她覺得他會發現,可她不在乎。
我相信整個事情會慢慢淡下去的。
”
“那可能太樂觀了,佛提妮。
”瑪麗娅說,“可是我們什麼也幫不了,是不是?”
兩人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瑪麗娅才改變話題。
“我又開始用草藥治病了,”她說,“有點效果。
人們開始來我這裡,白鮮草幾乎馬上治好了一位老年紳士的胃病。
”
她們繼續聊着,可是佛提妮透露的有關安娜的情況一直困擾在她們心裡。
安娜和馬諾裡之間的關系沒有像佛提妮說的那樣淡下去,相反,他們之間的火花又重新點燃了,不久就熊熊燃燒起來。
馬諾裡在與瑪麗娅訂婚期間,一度完全忠實于瑪麗娅。
她那麼完美,一個處女,他的聖母瑪麗娅,毫無疑問,她會讓他成為一個快樂的男人。
現在她卻隻是個美好的回憶。
瑪麗娅去斯皮納龍格後的最初幾個禮拜,他無精打采,情緒低落,可是哀悼失去未婚妻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
生活還得繼續,他暗自思量。
像飛蛾撲火一般,他又被安娜重新吸引回去。
她還在那幢房子裡,這樣近,這般充滿渴望,她裹在帶滾邊的緊身衣服裡的身體,不知怎麼就像個禮物。
一天中飯時間,按照老習慣,拜訪的時間,馬諾裡走進莊園大宅裡的廚房。
“你好,馬諾裡。
”安娜迎接着他,沒有一絲驚奇,熱情得足以融化迪克提山上的雪。
他自信安娜會很高興見到他,他的自信跟她的傲慢旗鼓相當。
她知道他會來的,遲早的事。
亞力山特羅斯·範多拉基最近把莊園全交給兒子打理。
安德烈斯肩上的擔子越發重了,留在家裡的時間益發少了。
沒多久人們看到馬諾裡又頻繁地出入他堂兄的家,都不是隔天一次,而是天天在那裡。
不止安東尼斯一個人注意到這件事,莊園裡許多工人也知道了。
安娜和馬諾裡有雙重保險網可以依靠:安德烈斯太忙了,他自己不會注意到什麼;走到老闆身邊說老闆妻子的風流事,這足以讓任何人丢掉飯碗。
有了這些理由,他們兩人盡情享受,毫不擔心會受到懲罰。
瑪麗娅什麼也做不了,佛提妮唯一可做的是敦促她哥哥保密。
如果安東尼斯向帕夫羅思提到此事,那肯定會傳到吉奧吉斯耳朵裡,因為這兩個男人一直是好朋友。
在佛提妮沒來的那些日子裡,瑪麗娅盡量把姐姐的事抛到腦後。
她在此事上無能為力,不僅是她們之間距離的阻隔,瑪麗娅知道即使她在大陸上,安娜還是會做她想做的事情。
瑪麗娅開始盼望克裡提斯來的日子,她總是站在碼頭上,迎接她父親和這個灰白頭發的醫生。
一個美麗的夏天,克裡提斯停下來跟她說話。
他從拉帕基斯醫生那裡聽到瑪麗娅有用藥草和藥酒治病的本事。
他一直對現代醫藥抱有堅強信念,對這些生長在山邊的甜美柔和的花草的藥力總是感到懷疑。
與二十世紀的藥物相比,它們能有些什麼優勢呢?然而,他在斯皮納龍格島上聽到許多病人談起,在用了瑪麗娅的調配的藥物之後,他們感覺病情減輕了好多。
他準備放棄自己對草藥的蔑視,告訴她他自己的想法。
“我看了後,我知道我會相信。
”他說,“我在島上也看了一些真正的證據,說明這些草藥真的管用。
我不用再懷疑了,對嗎?”
“是的,你用不着懷疑。
我很高興你認可了它們。
”瑪麗娅興奮地說,她意識到她成功地說服了這個男子,讓他改變了看法,她異常滿足。
她看着他,看着他的臉上慢慢綻放出笑容。
她更加開心了。
他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