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飛見那人不見有些着急,他來到文殊大殿内,隻見三面牆壁上,有懸塑的五百羅漢圖,懸塑的形狀如山洞裡倒垂下來的冰棱,支離參差,又像镂空的大浮雕倒嵌于殿内牆壁上,加上藍、綠、紅對比鮮明的色調。
龍飛又走進寺後面一間客堂,上書“善靜室。
”龍飛見室内有個白淨的年輕尼姑,正靜靜地坐在那裡看書。
她穿着一身淡藍色的僧服,雙眼下垂地坐着,一種憂郁的端莊神氣彌漫着她的整個姿态,生動地、傷心地反映在她那美妙的外形上,顯得文靜,透出一種高雅和美麗的魅力。
龍飛想不到在這深山古寺裡還有這樣一位典雅的女子,他注意地看了看她手中的書,竟是一本《紅樓夢》。
龍飛退了出去,又來到顯通寺、羅喉寺、十方堂、圓照寺等處,都沒有發現那人的蹤迹,他見天色已晚,又折了回來,路經殊像寺時,正巧遇見一個汲水的小尼姑。
小尼姑笑道:“我家住持喚你。
”
龍飛問:“你家住持是誰?”
小尼姑嫣然一笑;“你随我來。
”
小尼姑帶他走進殊像寺大殿,殿内文殊菩薩駕狻猊塑像,高約九米,如出神工,那頭神獅四蹄蹬地,昂首豎耳,雙目圓睜,張牙卷舌,躍躍欲試,如抖擻精神,即将騰空而行。
文殊菩薩端坐在獅子背上,面頰豐滿,兩耳垂腮,雙目平視,雙手微舉,身後的一片金黃,真好像菩薩身上放出的靈光。
燭光搖曳,方才看《紅樓夢》的那個年輕尼姑走了進來。
小尼姑道:“她就是我們的住持清潔法師。
”
清潔法師雙手合十道:“遊客定是貪遊本寺,不能乘車歸去,不如暫住寺中。
”
龍飛心想:那特務來到五台山,肯定是找接頭之人,方才瞬間不見,必是躲進深寺,我不如在五台山暫住一些日子,好探查明白。
于是道:“既然法師願意施舍房屋于我,我倒想住一段時間,到時付錢就是了。
”
清潔法師搖手道:“佛家以救濟行善為旨,哪裡有收錢的道理?我觀你這相貌,像是江南人?”
龍飛道:“正是,我是江蘇人。
”
清潔法師點點頭:“與我是同鄉,你可曾到過北京?”
龍飛道:“我現住在北京。
”
清潔法師問道:“你可曾去過北京大學?”
龍飛道:“去過。
”
清潔法師驚訝地問:“那北京大學的校址呢?”
龍飛道:“北京大學紅樓已作為革命文物遺址,作為國家文物局的辦公樓。
”
清潔法師沉默不語,龍飛見她似有難言之隐,便岔開話題道:“這座大殿好漂亮,文殊菩薩好像活了!”
清潔法師徐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從何方來?”
龍飛打趣道:“不要問我從哪裡來,也不要問我到哪裡去?”
清潔法師笑了,她把龍飛引到寺後西北角和那個客堂相鄰的一間僧房内。
龍飛見那僧房也就十二平方米,一張木床,被褥整齊,一張木桌和兩張木凳,牆上貼着一幅觀音圖,布置雖簡陋,但覺安靜、整潔。
龍飛剛坐下一會兒,那小尼姑便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面條。
清潔法師和藹地說:“先生,你一定餓了,快吃一點吧。
”說完,飄然出去了。
龍飛腹中正是饑餓,狼吞虎咽般吃光了面條,便倚在床上睡着了。
睡至深更半夜,他被一陣嘤嘤的哭聲驚醒,哭聲是從隔壁客堂裡傳出來的。
他想:這漆黑寂靜的夜裡,是什麼人哭得這麼傷心呢?
龍飛披衣起床,悄悄走出房門,來到客堂門前,他知是尼姑所居,又不好貿然問話或闖進去,隻得站在那裡偷聽。
哭聲充滿哀怨,在這古寺之夜顯得凄婉、悲絕……
龍飛壯着膽子敲了敲客堂的門。
哭聲停止了,一切又恢複寂靜。
龍飛回到房内,把門鎖好,放心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龍飛起床出門,正見清潔法師在山坡上練太極拳,她一見龍飛笑吟吟地問:“先生,昨夜睡得可好?”
龍飛道:“半夜裡不知是什麼人哭得那麼傷心?”
清潔法師的臉上绯紅,趕忙岔開道:“先生在屋内稍候,她們一會兒就給你送早飯來。
”
“咱們這個寺共有多少尼姑?”龍飛問。
“有五個,一個回鄉探親去了。
”
“她們安心在這當尼姑嗎?”龍飛又問。
“現在正是糧食困難時期,有的姐妹因為不願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