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這一過程會給您的生活帶來陰影。
是這樣的嗎?”
“差不多吧。
”
“如果是這樣,你覺得他搬出去會使情況好轉嗎?你會忘記他正在逐漸枯萎、凋零,并望眼欲穿地等待你專程去看他嗎?”
“當然不會。
卡羅爾可能會因擔心他而整日睡不着覺,我則會因為她而記挂着他。
這很正常,不是嗎?”
“确實,而我必須高興地告訴您,您認識到這一點,就意味着完成了布萊星頓法的第三步。
您已經意識到問題的根源并非老人在身邊,而是老人的存在。
”
特雷德韋爾先生深思着咬緊嘴唇。
“我不喜歡這個說法。
”
“為什麼?我隻是陳述事實,不是嗎?”
“可能吧,但這麼說讓我感覺很差。
仿佛在說我和卡羅爾擺脫麻煩的唯一辦法是讓他去死。
”
“對,”邦斯大聲說道,“差不多就是這樣。
”
“哦,我不喜歡這樣——一點兒也不喜歡。
期待一個人快點死讓我覺得很卑鄙,況且我從沒聽說哪個人會為此去殺人。
”
邦斯微笑着柔聲說道:“是嗎?”
兩人沉默地端詳着彼此。
特雷德韋爾先生用顫抖的手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拭了拭前額。
“你,”他下定決心似的說道,“要麼是個瘋子,要麼是來搞惡作劇耍我的。
不管是哪一種,都請你從這裡出去。
這警告很嚴肅。
”
邦斯的臉上寫滿同情與關切。
“特雷德韋爾先生,”他呼喊道,“您沒意識到您已經走到第四步了嗎?您沒發現您已經離圓滿解決問題很近了嗎?”
特雷德韋爾先生指了指門。
“出去,在我報警之前。
”
邦斯臉上的關切之情轉為厭惡。
“哦,好了,特雷德韋爾先生,我們之間的這次談話無論您怎麼篡改、編排、添油加醋都不會有人信的。
請您在毀掉一切之前三思,機不可失啊。
另外如果咱們的談話内容被外人所知,遭罪的必定是你自己,相信我。
我會給您留張名片,無論何時,隻要您打電話,我随時為您服務。
”
“我為什麼一定會打電話給你?”臉色蒼白的特雷德韋爾先生質問道。
“原因有很多,”邦斯說,“不過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走向門口,“您再好好想想吧,特雷德韋爾先生,所有已完成布萊星頓法前三步的人都無法拒絕第四步。
您在短時間内取得了顯著成效,特雷德韋爾先生——您一定會馬上打來電話的。
”
“還是地獄裡見吧。
”特雷德韋爾先生說。
不管最後這句話說得多麼狠,接下來的日子對特雷德韋爾先生來說可并不好過。
問題出在布萊星頓法,一旦知道有這麼個東西,他就再也無法置之不理了。
它誘使大腦産生一些不好的想法,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将那些想法趕出腦海,同時,它把特雷德韋爾先生與嶽父的關系搞得不怎麼愉快。
眼下這個老頭似乎變得前所未有的冒失,實在過分,并且他似乎有種特殊能力,讓每句話都像算好了似的正好惹惱别人。
更讓特雷德韋爾先生憤怒的是,這個闖入者沒事兒就跟外人念叨家裡的私事,迫不及待地與那些拿着薪水的調查員分享家庭生活的細枝末節,好讓那些人來找麻煩。
特雷德韋爾先生怒火中燒的大腦已認定,調查員能了解得這麼詳細,全都拜上述原因所賜。
沒過幾天,認為自己一向頭腦冷靜的高端商業人士特雷德韋爾先生,無奈地承認自己的處境很糟糕。
他開始從各個方面考慮那項完美計劃的細節。
他能想象出上百個,不,上千個邦斯那樣的人闖入全國各地像他這樣的人辦公室的情景,不禁額頭上冒出冷汗。
但是,他告訴自己,整件事情太完美了。
這一點隻要回想一下與邦斯的對話就能很好地證明了,于是他這麼做了,一遍又一遍地回想。
最終,整件事變成一個最普遍的社會問題。
哪句話能使一個真正有智慧的男人羞愧得逃避呢?沒有。
若硬要下個結論,那就是其實那個想法早已在他腦中成形,他不過想找個出口釋放。
終于決定去老人社團走一趟後,特雷德韋爾先生感到松了一大口氣。
他設想自己将會看到這樣一幅畫面:一兩問昏暗肮髒的屋子,幾個低薪辦事員,組成一個散發着腐臭味的小慈善組織——這些就足夠往他們的招牌上抹黑了。
帶着堅信會見到上述場景的強烈信念,特雷德韋爾先生差點兒走過了社團所在地——擁有巨大窗戶和格子間的大廈。
他迷惑不已地随着微微發出輕響的電梯上樓,迷迷糊糊地走進主辦公區的接待室。
被引領着穿行在迷宮般望不到盡頭的寬敞辦公區時,特雷德韋爾先生仍舊處于迷茫狀态,引路的是一位年輕漂亮的長腿小姐,身邊還有更多充滿活力、肩膀壯碩的年輕小夥子,以及一整排流線型機器,不時發出滴滴答答、如輕笑般的運行聲。
走過數不清的不鏽鋼索引卡片,同時感受着燈光照在塑料或金屬上形成的刺眼反射,直到終于被領到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