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那個裝滿錢的公文箱,我聽說埃策希爾·科恩被遊擊隊員打死,之後屍體一直躺在馬切羅廣場上,但沒人看到那個公文箱。
公文箱呢?”
警監聳了聳肩。
“被開槍的人拿走了啊,顯而易見。
”
“如果有人拿走了它,為什麼後來再沒有人看到了?甚至沒人提起——戰後安全期也沒人提及——那筆原本想用來對付反抗軍卻反而被反抗軍所用的錢。
可你不覺得這種事本應是很好的笑談——鄉野趣事,流傳于民間嗎?”
“可能吧。
但這些依舊隻是猜測。
”
“反正我無論如何都會調查到底,我決定就從這一點開始。
”
“你真是個執著的人,弗裡曼先生。
”警監搖了搖頭,有些勉強地贊美道,“好吧,如果你還需要什麼幫助,直接來找我。
真是執著,希望我的手下能有幾個像你一樣的。
”
羅珊娜聽完警監辦公室裡發生的一切後,便迫不及待地想把整件事公之于衆。
“這就是證據,不是嗎?”她質詢道,“不管發生了什麼,都和我父親沒有半點兒關系,對不對?”
“隻有你和我這麼想。
别忘了那件事:有人看到你父親拿着那個公文箱。
除非能解釋這件事,否則任何證據都無法證明他是無辜的。
”
“可能他撿到了那個箱子。
有這個可能,不是嗎?”
“不太可能。
”諾亞說,“還有,他幹嗎拿着它往馬切羅廣場跑?馬切羅廣場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你還沒去過嗎?是一處遺址,像羅馬鬥獸場那樣的,不過要小一點兒。
”
“你現在能帶我過去嗎?”
“現在不行。
在艾爾菲拉夫人回來之前,我不能離開這張桌子。
不過那裡離得不遠,在門廊街,猶太教會堂再過去一點兒。
你找三十九号,很好找。
”
從家庭旅館裡出來,諾亞碰到了喬治·科恩,他正從一輛卡車上往下卸食材。
諾亞猜測他比妹妹年長十歲,是個動作遲緩的大塊頭,原本不錯的體格因為疏于鍛煉而松散走形,臉上終年留着胡楂兒。
盡管他看起來綿軟無力,卻舉起一扇豬肉扛在肩上,步履輕松地鑽進屋裡。
經過諾亞身邊時,他鬼鬼祟祟地看了諾亞一眼,帶着一副被打敗的表情,諾亞不禁同情起他。
羅珊娜被大家對父親的恨意傷得很深,喬治則完全被摧毀了。
現在又出了這件事,那堆古迹能改變什麼的希望十分渺茫。
諾亞走過猶太教會堂,輕松地找到了門廊街,然後站在寫着三十九号的建築前迷茫地環顧四周。
這裡看不到半點兒羅馬鬥獸場那種遺迹的樣子——事實上,什麼都沒有。
三十九号就是一幢破舊的公寓樓,類似曼哈頓舊城區裡的那種。
他研究着門鈴邊的住戶姓名,好像這裡藏着謎底似的,然後窺視裡面鋪着地磚的走廊。
恰好一位抱着小孩的豐滿女士走過,諾亞忙沖她微笑。
“馬切羅廣場,”他疑惑地問道,“在哪兒?”
她回以微笑,說了些聽不懂的話,看到諾亞搖頭,她舉起一隻手畫了個圈。
“哦,在後面。
”諾亞說,“謝謝。
謝謝。
”
确實在後面。
而且,諾亞覺得這裡是在這座不可思議的城市中,最不可思議的奇觀之一。
正如羅珊娜所描述的那樣,馬切羅廣場,這處冷峻的灰色遺迹,就是一個縮小版的羅馬鬥獸場。
但裡面建有公寓樓,因此隻有在高處才能看到半圓形的遺址全貌。
石牆、圓柱,以及高聳的拱門,确實都是古羅馬遺迹。
但從外面看卻是幢公寓樓,欺騙了每個駐足觀望的人。
諾亞發現,連這幢古老建築的最上層都派上了用場——被貼上磚,開了窗戶,好幾個窗戶裡還透出燈光。
有人住在裡面。
他們從大街上回來,走過鋪着地磚的走廊,爬上幾段樓梯,走進牆面是由帝國奴隸在兩千年前打造的廚房或卧室。
難以置信,此時它就在面前。
建築物外是一圈廣闊的空地,布滿碎石和雜草。
一群小男孩在空地上踢足球,足球在他們腳下靈活地傳來傳去。
大理石圓柱已經有一半陷入地下,婦女們坐在上面,輕晃着嬰兒車。
不遠處,有位幹癟的老太婆正把肉塊平鋪在報紙上,幾隻貓——典型的吃得太多、長得又難看的羅馬貓——眼饞地圍着報紙轉,等待開飯的信号。
諾亞試着幻想二十年前,當埃策希爾·科恩拿着那個有雙頭鷹的公文箱跑過黑漆漆的這一帶時的景象。
他來這兒肯定是有原因的,被什麼事情拖住了,直到來複仇的遊擊隊員找到并殺死了他。
可會是什麼事情呢?又與誰有關呢?肯定不會是公寓樓裡的人,因為這一側似乎沒有入口。
相當于一樓的位置有一排拱門,實際上,這是原來通往馬切羅廣場内部競技場的門。
每一道拱門上都裝有巨大的金屬門,能看到門裡有個磚砌的小洞穴,但無論如何都進不去。
門旁邊是圓柱殘骸,以及穿着長袍、腦袋或手臂呈現出不同損毀狀态的人像,這時刮過一陣風,卷起一片髒兮兮的紙片。
隻有一處遭人遺忘的洞穴中有人的迹象,大理石塊上堆着書包、外套和毛衣,很顯然是外面那幾個踢足球的小夥子的東西,放在這裡是安全起見。
安全起見。
諾亞懷着越來越興奮的心情研究起緊閉的大門。
大門從地面直抵拱頂,金屬門把挨得很近,即便是小孩也很難從中間鑽進去。
門鎖又大又結實,上面附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