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細紋,嘴有點歪……
“對,”亞瑟說,“我是在霍頓公司工作。
”
“我能坐下來嗎?我叫查理·普林斯。
”
原來,查理·普萊斯也曾為霍頓先生工作過,他看到了桌上的公司文件,便忍不住跑來打聽老東家的近況。
“還不錯,”亞瑟說,“但我不記得在這見過你。
”
“哦,我在你之前就離開了,而且我覺得辦公室裡的人不太願意提起我。
你知道,我就好像是肩章上的一個污點,我是因為醜聞離開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
“哦,”亞瑟說,一種苦澀的嫉妒立刻向他襲來。
像這樣一個能力欠佳又不肯卑躬屈膝的職員,竟然可以如此毫不在意地說走就走,離開霍頓公司。
查理·普林斯似乎看穿了亞瑟的心思。
“不,”他說,“我離開公司并不是因為我的個人能力,不過我覺得你是這麼想的。
我離開是因為誠信問題,我僞造了一些支票和類似的東西。
”
亞瑟的嘴張得老大。
“我知道,”查理·普林斯愉快地說,“你一定在想,一個被抓了現行的人,應該雙眼飽含悔恨的淚水。
可事實上,我并非如此。
當然了,被那個多管閑事的白癡會計抓到,我的确很懊悔。
但是,你不能怪我。
”
“你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查理·普林斯眉頭皺了起來。
“我看起來并不像那種通過盜竊尋求刺激的神經病,是不是?我是為了錢。
當然,永遠都為了錢。
”
“永遠都為了錢?”
“除了在霍頓公司,我也在其他的地方工作過。
而每次離職都有不光彩的原因。
事實上,在霍頓公司我得到了人生最寶貴的教訓。
”他傾身向前,食指在桌上意味深長地輕輕敲着。
“仿寫簽名非常簡單,隻需不停地練習即可。
經過大量的練習,你就能揮筆寫出任何人的簽名,這是唯一的訣竅。
”
“但你還是被抓到了。
”
“那是因為粗心大意。
兌現支票時,我沒在賬簿上登記記錄。
當賬簿收支不平衡時,你知道會計師會怎麼做吧?”
亞瑟很興奮,卻又不知該如何深入追問,因而隻能端着架子。
“後來發生了什麼?他們有沒有……你有沒有……”
“你是說逮捕我,把我關進監獄之類的?”查理·普林斯同情地看着亞瑟說。
“當然沒有了。
你知道這些公司有多在意公衆形象吧?所以,當我父親願意花錢私了時,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
“那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亞瑟肅然起敬。
“也不盡然,”查理·普林斯承認道,“後果也是有的,特别是那次失手被抓,我父親像個被煮沸了的高壓鍋,快被氣炸了。
結果并不算太糟糕,真的,我隻不過是成了啃老族。
”
“什麼族?”亞瑟茫然地問。
“啃老族。
你知道,那些守舊的英式家族,會将家中的害群之馬驅逐到澳大利亞,或者其他什麼地方,隻求眼不見為淨,然後告訴他們隻要不再踏進家門,他們就會定期得到經濟上的資助。
起先,那個老家夥想一分錢不給,把我趕到暗無天日的地方。
多虧家裡那些好心腸的女人們,最後把他說服了。
我每月都可以得到一筆彙款,卻隻夠我平常開銷的一半。
事實證明,我的後半生都得跟有關我家族的一切劃清界限。
要我說,那可是個相當龐大的家族。
”
“這麼說,你不應該來紐約吧?”
“我說過,我是一個啃老族。
這意味着,隻要不被我的家人和各種親戚朋友撞見,我去哪兒都沒人管。
我隻把地址告知家庭律師,因為每月月初我需要領生活費。
”
“這麼說,”亞瑟道,“我覺得您父親還是一位很客氣的紳士。
”
查理·普林斯歎了口氣。
“說實話,他絕對不是壞心腸的老頑固。
但他确實對循規蹈矩的年輕人抱以病态的賞識,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那種年輕人外表和内心都極其乏味,毫無閃光點。
如果我也那樣,隻需要過我的花花公子生活,一切就好辦了。
但我不願那樣。
所以,我這個名副其實的伊斯梅爾,因為還要兩個星期才能領到下月的生活費,所以我被鎖在了旅館的外面……”
亞瑟被激起了莫名的興奮。
“被鎖在了外面?”
“沒錢付房租就隻能受到這種待遇,規矩一向這麼無情。
不管是法律還是規定,一點兒也不人性化。
既然你窺探了我的人生秘密,那麼,我希望你能借些錢給我,作為回禮。
數目不能太少,但也不用太多。
我保證月初就還給你,包括利息在内。
”查理·普林斯懇求道,“我已經坦誠了自己信譽不佳的一面,但我這輩子絕不會賴賬。
事實上,”他解釋道,“我陷入今天的境地,全是因為我太在意還清債務這件事了。
”
亞瑟看着查理·普林斯考究的衣着,放松的舉止,聽着他恰到好處的聲調愉悅地回響在耳畔,他莫名的興奮突然找到了意義。
“那麼,”他說,“你現在住哪兒?”
“我被鎖在了旅店外面,當然沒處住了。
但是一到下月初,我就會到這兒來找你。
我可以發誓,你絲毫不必擔心我會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