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心理準備,比如這裡從來不供應任何酒精類飲料,隻有清澈的白水,因為這才是人類唯一不可或缺的東西。
”
“除了母乳以外不可或缺的。
”科斯坦冷冷地說。
“我向你保證,來斯比羅就餐的客人都過了靠母乳為生的那個階段了。
”
科斯坦大笑道:“好吧。
”
“嗯,另外這裡禁止吸煙。
”
“哦,老天,”科斯坦說,“與其說斯比羅是美食家的伊甸園,不如說它是禁煙主義者的庇護所!”
拉夫勒嚴肅地回應道:“恐怕,你把美食家和吃貨這兩個詞搞混了。
吃貨隻關注吃,不斷刺激食欲,吃得越多越滿足;然而美食家的本質卻是崇尚簡單。
比如披着樸素的希頓古裝品嘗一顆熱橄榄的古希臘人;或是在簡陋的房中欣賞一枝花莖的彎曲弧度的日本人——他們才算真正的美食家。
”
“可是,”科斯坦疑惑地說,“偶爾來一杯白蘭地或抽幾口煙也不算過分啊。
”
“帶有刺激性或麻醉性的東西會破壞味覺的敏感度,讓我們失去最寶貴的能力——享用美食。
這幾年我常來斯比羅吃飯,我自身就可以證明這一點。
”
“我有一個問題。
”科斯坦說,“你幹嗎要給這些禁令安一個那麼冠冕堂皇的名頭?立規矩的理由也許很平常,說不定是因為辦理售酒執照很貴,或者在這個狹小的餐館裡吃飯的客人不喜歡煙味兒?”
拉夫勒猛地搖了搖頭,說:“如果你見過斯比羅,就會馬上明白,他絕不是會為這類庸俗的理由做出什麼決定的人。
老實說,我能推測出那些你所謂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正是基于對斯比羅本人的了解。
”
“這人真不可思議。
”正好侍者上主菜時科斯坦說。
拉夫勒切下一大塊肉,細嚼慢咽後才再次開口:“我不常用‘最’來形容任何人或事,但在我看來,斯比羅餐館就代表了人類飲食文化的最高峰。
”
科斯坦揚了揚一邊的眉毛,然後開始吃眼前那塊浸在渾濁肉汁裡的肉。
盤子裡沒有半片配菜,縷縷熱氣蒸騰而起,裹着淡淡的誘人肉香,鑽入他的鼻孔。
科斯坦的嘴巴裡不禁湧出口水。
他緩慢而認真地咀嚼着一小片肉,像在分析一首複雜的莫紮特交響曲。
他先咬住一塊肉的脆脆的外皮,然後兩頰用力,帶血的肉汁便從半熟的肉裡面滲出來,肉汁非常清淡,卻讓人心滿意足。
這種味道簡直難以形容。
他剛咽下一塊肉,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再吃一塊,一塊接一塊。
不過他還是努力控制住自己,沒有一口吞下所有的肉和湯,而是細細咀嚼,充分享受每一日無與倫比的美味。
直到把盤子裡的食物吃得幹幹淨淨,他才發現兩人用餐時一句話也沒說。
科斯坦提起這點,拉夫勒說:“享受美味佳肴時,難道不是‘無聲勝有聲’嗎?”
此時此刻,科斯坦開始以另一種眼光重新打量這間古舊、昏暗的餐館,以及其他默默進餐的食客。
“你說得對。
”他謙卑地說,“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為剛才不禮貌的懷疑道歉,你對斯比羅餐館的贊美絕無半點誇張。
”
“哦。
”拉夫勒高興地說,“這隻是一部分而已。
我不是跟你提過這家店的招牌菜嗎?很可惜我們今晚沒有口福。
和本店招牌菜相比,今晚的菜簡直不值一提。
”
“不會吧?!”科斯坦驚呼道,“那是一道什麼菜?是黃莺的舌頭,還是獨角獸的肉?”
“都不是。
本店招牌菜是羊羔肉。
”
“羊羔肉?”
拉夫勒失神了一兩分鐘,回過神後回答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對本店招牌菜的看法,你一定會認為我瘋了。
我一想到它就無法自已。
既不是多肉的排骨,也不是緊實的小腿肉;而是世界上數量最少的一種羊身上的肉,這種羊叫做艾米斯坦羊。
”
科斯坦皺起眉頭:“艾米斯坦羊?”
“這種羊的産地在阿富汗與俄國的交界處,數量極少,幾近滅絕。
這是斯比羅告訴我的,我猜隻有高原能養育出這一小群僅存的極品羊。
斯比羅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得到了運輸這批羊的權利,艾米斯坦羊肉便上了他的菜單。
你隻能在這家店吃到這道菜,而且我告訴你,這道菜隔很久才供應一次,想吃到它隻能憑運氣。
”
“其實,”科斯坦說,“斯比羅可以做個菜品預告嘛。
”
“不做預告的道理很簡單。
”拉夫勒說,“這個城市裡到處都是貪吃鬼,一旦消息走漏——肯定會走漏——那些人就會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一窩蜂地擁進店裡,他們會愛上這道菜,然後取代現在店裡的這些老主顧。
”
“你的意思不會是……”科斯坦反駁道,“在整個城市——甚至在世界範圍内——隻有目前坐在店裡的這幾個人知道斯比羅餐館吧?”
“差不多。
隻有一兩個常客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