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天。
天下武林,将再無人不識“南海虎尊派”之名。
連着鐵槍頭的長鐵鍊,另一頭的末端打成了結,被一柄狩獵小刀牢牢釘在西面那樓頂的屋脊上。
荊裂踏着橫亘街道上空的鐵鍊,足下不停,沿着鍊子朝“盈花館”屋頂急奔。
這等驚險的技藝,下頭許多人看見,不禁驚呼起哄。
隻見身形橫壯的荊裂,踏鍊而過的步伐卻出人意外地靈巧,奔跑之姿如履平地。
他雙手各自握着兵器,左手是大船槳,右手是長倭刀,雙臂往兩側張開,借助兩件兵器平衡,穿着草鞋的雙腳沒有慢下一點兒來,瞬間已跑到街心上方。
荊裂奔來方向,正是錫曉岩的背後。
錫曉岩略轉身側馬而立,一邊仍在戒備燕橫三人,一邊回頭瞧來者是誰。
荊裂自西而來,背向斜陽,在錫曉岩眼中,有如一個四周散射着金光的黑影。
右手上的倭刀,通體都射着光芒。
錫曉岩瞬間已經分辨出,前後哪一邊才是真正威脅所在。
——這人就是她所說的那個?……
錫曉岩背後長刀,出鞘。
荊裂走到鐵鍊末處,左腿乘奔勢往上一跳,右腳登上最邊緣的屋檐。
錫曉岩想都不用想。
他的刀法,從來隻有一種。
坐馬、轉胯、扭腰。
肩至腕四關節猛抖。
“陽極刀”朝荊裂紮滿辮子的頭顱垂直劈下去!
荊裂藉跑躍之勢,往前運起沉重的雙兵器:左手船槳橫舉過頂,抵抗這劈刀;右手倭刀同時自外向内橫揮,砍斬錫曉岩左腰。
他雙手一對重兵器,各自同時攻守,展現出非常驚人的臂力。
但就在錫曉岩長刀碰上船槳前的刹那,荊裂變招了。
這變招完全沒有經過思考。
而是荊裂在海内外數百次生死搏鬥裡養成的本能,自動作出的判斷:
——對方這一刀,用單手絕對擋不住!
原本橫斬的倭刀半途改變了方向,朝上撩擊,與船槳一起硬格那招“陽極刀”!
一碰上對方兵刃,荊裂心裡慶幸,自己作出了正确的判斷。
船槳和倭刀都給彈開。
“陽極刀”的餘勁還未全消,震入了體内,荊裂後退一大步,才能定住因互擊而逼退的身體。
這步幾乎就踏出了屋檐外,荊裂險險站在邊緣,幾片碎瓦從腳邊掉落街中。
錫曉岩的驚訝程度也不在荊裂之下。
自從兩年前真正練成這“陽極刀”之後,他出刀時嘗過最強勁的一次抵抗,就是不久前虎玲蘭的野太刀。
——可是這麼快,又遇上另一個更強的敵人!
錫曉岩一樣略退了半步,方才消解與荊裂雙兵器反撞之力。
兩人心思反應完全一樣,互擊退步之後,就借後踏的腿足反蹬,馬上再次朝前進擊。
錫曉岩二度以單純的“陽極刀”迎頭劈下!
荊裂這次早有準備,雙臂貫足了力量,船槳和倭刀成二字架在頭頂上,乘全身前沖之力往上格去!
三柄兵器第二次相撞,勁力幾乎無分軒轾,又是各自向後彈開!
荊裂卻有後着,借這反撞力上身後仰,右腿一記“穿心蹬”,中路直蹴往錫曉岩腹部!
——荊裂這種暹羅武術的雙刀混踢法,在兵刃交鋒之下緊接踢出,雙方往往處于近距,故此非常難防備。
但是對錫曉岩卻是例外——他拿刀的乃是一條異于常人的長臂,兵刃交接之時,他的身軀實際還是處于遠距,隻是略一收腹後縮,荊裂的蹬腿去到盡頭,差了一寸沒能及身!
錫曉岩野獸似的戰鬥本能絕對不輸于荊裂,收腹同時,空着的左手往腹前一撈,荊裂的腿蹬得太盡,被他一把抓住了足踝!
真刀決鬥中被人擒住一條腿。
絕對的劣勢。
錫曉岩已準備将荊裂整個人掀翻,再施以緻命一擊。
荊裂單足站立的左腿,離屋瓦躍起。
正在樓下觀看的戴魁看見,不禁停止呼吸。
——在“麟門客棧”的八仙桌比試裡,他就領教過荊裂這種驚人平衡力,還有恍如彈簧的單腿跳躍力。
錫曉岩左手發力拉那足踝,卻正好将跳起的荊裂加速拉向自己!
荊裂兩柄兵器交叉在面前,整個人淩空向錫曉岩跳了進去,倭刀的刃鋒,配合船槳架在刀背上加力,朝錫曉岩面門壓擊!
——雖然沒有揮臂砍劈,但這一壓擊附上了荊裂的體重和跳躍沖力,要是命中仍能深深切入骨頭血肉!
就在錫曉岩鼻子前數寸之距,刀刃再次碰上刀刃。
金屬之間刺耳交鳴。
是錫曉岩的長刀及時收了回來,倒提架在面前,将迎面壓來的倭刀抵擋住!
這一記對錫曉岩來說,意義甚不尋常:
因為這是他下武當山以來,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