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怪他能在我“太極劍”之下,隻傷一臂而生還。
心意門裡,倒有這麼一條像樣的漢子。
殷小妍含淚别過書荞,也就随着姚蓮舟起行。
先有十來個武當“山外弟子”出發開路,往南面而走,準備到永甯門出城去。
這時圓性和尚走前了幾步,向着李侗說:“你們還有那個同門,我沒殺他。
人應該還在城西。
”
李侗和焦紅葉看着圓性,心情很是複雜,又覺不該表示感激,隻是無言點了點頭。
李侗喚趙昆來,再帶了七、八個門下,往西急奔去接尚四郎。
屋頂上荊裂、燕橫等人;少林的了澄大師和衆武僧;心意門戴魁與師弟們;秘宗們的董三橋與仍然躺着的韓天豹;崆峒的飛虹先生、蔡先嬌及三個弟子……還有其他各門派武者,目送着姚蓮舟與一衆武當弟子揚長而去,在夕陽下泛着金色的背影。
每一夥人心裡都在想着不同的事情。
但是有一點是共通的:
更險惡的戰鬥,還在前頭。
錫曉岩這時回頭,望向屋頂上的荊裂和虎玲蘭。
他跟荊裂的決鬥還沒分出最終勝負,一想到要再等五年才能繼續未完的比拼,簡直就要讓他發瘋。
——哥哥,這個仇恨,我會親手去報。
——我會聽你的話,成為一個再沒有弱點的武者。
然而此刻真正占據他心頭的還不是荊裂。
是虎玲蘭。
那張在太陽底下英氣而美麗的臉龐,烙印在他那顆從前隻懂拼死修練的心裡。
——五年之後……真的能再遇上她嗎?
夕風卷來街上一陣沙塵。
錫曉岩默然回頭,繼續跟随着掌門和師兄們向前走。
——今天的他還未能預見:對這個日本女人的思慕,是驅使他将來變成更強者的力量。
最後一個武當人都在街道盡頭消失之後,餘下的人都有一股惘然。
燕橫率先從屋頂攀了下來,第一件事就是去察看身受重傷的秘宗門前輩韓天豹。
燕橫一走近去,董三橋就尴尬地走開,指揮餘下的師弟幫助受傷的門人,也收拾死去的同伴。
今天一戰,秘宗門死傷最是慘烈,他一眼看去,目眦欲裂。
“前輩,你還好嗎?”燕橫蹲下來,看見韓天豹那已敷了救急創藥的瘀黑胸口,關切地問。
他沒有忘記之前韓前輩對他的信任。
韓天豹輸得徹底,本應沒有心情面對燕橫;但在這受傷之時,他心裡還是記着自己的門下怎樣誤會和圍攻燕橫。
他勉強苦笑,隻是說:“燕少俠……不管如何……将來你重建青城派要人幫忙……少不了我……韓老頭的份兒……”
燕橫聽了大是感動。
這時他看見,街上有樊宗丢下的最後一枚“喪門釘”。
他走過去将這韓老前輩的成名暗器撿起來,交還給秘宗門人。
街上衆武者雖不用再面對武當派,但還是一片惶恐憂心,議論紛紛。
“我們要怎麼辦?”“難道就坐着等五年之後,武當派卷土重來嗎?”“這可不是好玩的……現在結了更深的仇怨,他日要再和武當談判就更難了……”“都是那顔清桐的馊主意……”
“對呢。
我們這五年要怎麼辦?”荊裂這時在屋頂上高聲向下面群豪問。
“哼,難道你有主意?”董三橋冷冷反問。
“有的。
”
荊裂這一說,引得所有人引頸相候。
“隻要我們各門各派,自今天起不再懷秘自珍,打破門戶之見,互相交換參詳武功要訣和心得,再各自強化研練,五年之後,未必不能跟武當派一拼。
”
荊裂此番話,武林群豪聽了并沒有嘩然,反而都沉默不語。
荊裂看見這反應,心裡很是失望。
這個想法他早就藏在心裡好久,還以為在“武當”這個大災劫跟前,各派武者都敵忾同仇,也許就能欣然接受。
可是荊裂的主張,在武林中人眼中,實在太過離經叛道:許多門派之所以能夠立足,靠的就是不輕外傳的秘技心法,要是都公開了,那豈非自毀本派前人的基業?門派之間必有大小強弱之分,大門派要是拿自己名滿天下的武技,去換小門派毫無實績的玩藝兒,不免又會感到在作虧本生意。
而說到打破門戶之見,假如将來各派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不是再無門派分野可言?這跟歸順統一在武當門下,又有多大分别?
他們裡許多人想,剛才姚蓮舟說過荊裂此人想法跟武當很相像,果然不假,和武當人一樣,也是個瘋子。
——真正的英雄豪傑,在頭腦僵化的常人眼中,總是瘋狂。
各門派的人就這樣,趁還沒有天黑,各自扶着受傷和擡着已死的同門,逐漸在“盈花館”四周的街道散去。
荊裂站在屋頂的一角,迎受着有少許冷的向晚風,眼神中帶着落寞。
——但絕未有因此動搖自己的信念。
在“盈花館”西北斜角對面的一座小樓上,甯王親信李君元一直坐在窗前觀看,直至那邊隻餘下荊裂等四個人。
他很耐心地看了“盈花館”整個下午發生的一切。
那些激烈的武鬥,以他一介文士的眼睛雖看不真切,但勝負如何,誰強誰弱,還是分辨得很清楚。
旁邊的錦衣衛副千戶王芳卻感到疲累。
一整天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