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
位于漂城東北區的屠宰場運作如常。
這裡就是“屠房”的發源地——這片充滿血腥與死氣的地方。
生物與死體進出、擠碰、堆疊。
屠刀起落。
屠宰場内五十六個屠夫之一趙來,剛宰完今早第八口豬後,擰擰酸軟的手腕,走出屠宰場,到後面貼近城牆東角處撒尿。
才解開褲帶,趙來發現角落處遺棄着一口渾身泥污的死豬,豬腹破裂,腹身像懷孕般飽脹,裡面似乎藏着什麼東西。
趙來十分奇怪。
他結好褲帶,走到死豬前把它翻過來,伸手掰開豬腹的破口。
一張滿布癞癬的蒼白人臉赫然出現眼前。
“朱老總”是漂城市井的不滅傳說。
十六年前漂城屠宰場内一個籍籍無名的屠夫,收服了城中屠戶最兇悍的三十七人,在黑道上豎起了“屠房”的大旗。
那是漂城曆史上最恐怖的一頁。
“屠房”揚起的腥風血雨席卷全城黑道,幫會間互相讨滅吞并的大混戰持續了三年多,連官府也無法阻遏。
兇絕的屠刀在弱肉強食的殘酷鬥争中取得最後勝利。
漂城也因為“屠房”的獨裁得享十二年太平日子。
然而競争是江湖的鐵律。
安東大街的燈火太吸引了。
面對首都第一大勢力“豐義隆”南來挑戰,朱老總與“八大屠刀手”重提十二年前的屠刀,決心把這些驕傲的北方人逐出漂城。
暴力是一切對抗的終極手段。
屠宰場的人證實豬腹内的正是昨夜血鬥裡神秘失蹤的癞皮大貴的頭顱,馬上把消息呈報“屠房”核心人物之一黑狗八爺。
同時在“豐義隆漂城分行”,花雀五也得到了這消息。
花雀五陣前領兵硬拼的才能雖不足,但卻在漂城建立了極佳的情報網,主要原因是他經常擔憂自己的人身安全。
花雀五自小心頭就有一抹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的父親,也就是龐文英的拜帖兄弟江群,在家中被敵人偷襲暗算身亡,一家老少盡被屠戮,隻有四歲大的小兒子江五獲龐文英拯救,但也得來滿臉刀疤(因而得了“花雀”這外号)。
龐文英不單替他報卻父仇,更在“豐義隆”裡養育提攜他到今天漂城分行掌櫃的地位。
烙印在心的童年恐懼,注定他永遠無法模仿義父成為豪勇剛健的大将;但他行事謹慎,小節上思慮細微,因而至今仍得到龐文英的信任。
在漂城分行的議事廳“合豐堂”裡,花雀五坐在長桌首位。
“掌櫃,我已向昨夜參加打鬥的部下查證過了。
癞皮大貴并不是死在我們的人手上。
我方倒有三個人被大貴砍死了。
”
報告的是一名外貌溫文的中年男子,看來年紀不過四十,頭發卻已黑白雜間。
他是花雀五的心腹智囊文四喜,主管分行日常運作,也負責情報管理。
“聽說,大貴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