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沖過去。
少司命暗道不好,指揮撫彗劍急追上。
隻見一明一暗兩道影子,在水面下閃動,如遊龍嬉水一般。
青乙鏟本來是河神的兵器,最宜水中作戰,此時速度極快,眼看離青兕不遠了。
撫彗劍善作漫天花雨,入水卻力不從心,被越拉越遠。
少司命心中焦急,忽然騰空而起,像風一樣地掠過湖面,裙裾過處,卷起了漫天雪霧一樣的蘆花。
她比飛劍還快,轉眼已經趕到青乙鏟的前面,足尖一點,踏住了那件兵刃。
青乙鏟嘩地一聲沉入水中繞開少司命。
少司命跟着沉入了水底,把追趕過來的撫彗劍引回手心,就要攔截。
這時青乙鏟忽然頓住了,懸在水中沒有半點動靜,似是猶疑不決。
少司命忽然大悟,從水中拔身而起,沖向岸邊的蘆葦蕩。
“少司命,别過去,少司命——”
青兕在掙紮,姗伏在它脖子上,一手拼命地抓住犄角,一手用葦草死死按住流血的傷口。
憤怒的青兕正在發了瘋似地往蘆葦叢中沖過去。
少司命不由停住了腳步,大聲叫道:“快躲開——”她是沖着牧流說的。
牧流看見她去追青乙鏟,就趁機潛入了葦叢,東找西找,毫不理會青兕已經過來。
而青兕的那種憤怒,是任何神明都擋不住的。
“少司命——少司命——”姗的叫聲幾乎是帶着哭泣的。
少司命咬咬牙,顧不得蘆葦蕩裡的那些事情。
她在空中轉了個身,飛到高處,追上青兕。
“抓住我的手!”她招呼姗。
姗松開按着傷口的一隻手,去拉少司命垂下的手臂。
她的手一離開,青兕的血液又嘩地流了出來,把葦草沖到一邊。
姗惶惑地看着,神獸發出痛苦的呻吟,因為失血而猛烈地抽搐起來。
“别管了!”少司命厲聲道。
此時青兕如同将崩的雪山,淡青色的血液流了一身。
姗一橫心,雙手抱住了少司命的手臂,被她帶到高空。
兩人落到遠處的水面,緊緊依偎着。
青兕沖進了蘆葦蕩,發出地動山搖的怒吼。
這時湖面上掀起了丈高的巨浪,此呼彼應,幾乎把兩個女孩扔到岸邊的岩石上。
不知過了多久,風浪平息了。
湖邊的蘆葦蕩幾成平地。
青兕倒伏在蘆葦的殘骸中,奄奄一息。
“不好了!”少司命見狀大驚,“一定是武襄跑掉了。
否則青兕怎麼會平靜下來。
”
兩人奔了過去。
牧流的屍身橫在地上,不成人形。
雖然明明知道青兕的可怕,他終究沒有跑開,被活活地踩死。
少司命從蘆葦蕩裡撿出那塊白色的麻布,一聲長歎。
麻布看來是被牧流燒去了一角,隻剩下半片,依舊挂在葦杆上。
“隻是把符咒燒去了一角,難道武襄就可以跑掉?”姗不死心地問道。
少司命也有點奇怪,低頭看見牧流的斷臂還舉着,手中擎着一截紫色的木頭。
是返生香!
符咒是幽族的司命下在白麻符布裡的,用來禁锢罪人的靈魂。
一般來說,這種禁锢也隻有司命自己能夠用靈解除。
但還有一種魔藥可以繞開司命,為符布上的魂靈放行。
那就是返生香。
不過,知道這個秘密的僅限于少數接觸過九嶷山秘法的人。
而且返生香産在遙遠的海國,隻有青夔王室的成員能夠有機會從海國的禮物中找到少許。
“原來真是湘夫人。
”少司命怔怔地想着。
湘夫人把返生香給了牧流。
牧流拼着生命,奪回了青王的靈魂。
“怎麼會有這樣頑固的人哪?”姗不解地問道,她覺得牧流那個樣子,實在死得很難看,“武襄值得他這麼死心塌地呀?”
“他又不是對武襄死心塌地。
”少司命淡淡道。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萬分的難受,便不願再看那屍體一眼,扭過了頭去。
青兕倒在地上,發出痛苦不堪的聲音。
姗拾來葦草給它擦拭鮮血。
傷口的血似乎凝住了,但神獸連眨一眨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姗拍着它的犄角,愁眉苦臉道:“你怎麼樣?還能堅持麼?那個壞蛋反正活不了幾天了,你要撐下去啊。
”
“我們麻煩大了,姗。
”少司命歎道,“我隻好到郢都去一趟了。
”
“真的?”姗閃爍着眼睛,“那不會很危險麼?再說姐姐你怎麼能夠離開這裡。
”
少司命低頭道:“危險不危險,也就顧不得了。
三月期限快要到了。
假如青兕的傷好不了,那怎麼辦呢?”
她捏住了自己的撫彗劍。
“所以,我走的時候,這裡的事情就隻能拜托你,姗。
”
姗有些忐忑,終于點了點頭,憂懼地望着少司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