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首輔大人……”
作為青夔國的首輔,慶延年經常随侍青王青夔後進出神堂。
但卻是從未單獨前來,更不要說是這種秘密的造訪。
即使像朱宣這樣不問世事的巫師,也很清楚巫姑和首輔是長久的敵人。
巫姑大約已經收到了密函,所以對首輔的造訪毫不驚疑。
在後院的密室裡,巫姑請首輔坐下,然後吩咐侍女倒茶去。
平日有客來訪,朱宣都會自動地回到自己的小屋中去。
然而這一次,對于首輔大人的強烈的好奇心,使得他留了下來,躲到了簾幕之後。
巫姑也許會察覺,但是這種緊要時刻,她無暇揭穿他。
“想來巫姑清楚我的來意。
”慶延年先開口了。
巫姑道:“我雖然明了你的來意,卻無法給你任何幫助。
我不過是一介神官,不能幹預俗務的。
大人恐怕要失望了。
”
慶延年含笑道:“巫姑既然同意下官造訪,就沒有不幹俗務的道理。
下官又怎麼可能失望呢?”
巫姑微微搖頭,“慶大人,你恐怕有些誤會了。
其實——我對青王的影響力,不如你想像的那麼強大。
”
“哦?這還真是在我的判斷之外。
”慶延年道,“那麼,除了巫姑您,誰對青王的影響力最大呢?”
這話說得十分露骨,且無法回答。
巫姑不由得皺皺眉,并不搭理他。
“巫姑,你我素來不合,這也是無須諱言的。
”隔了一會兒,慶延年歎氣道,“眼前我慶氏有難,朝中可施援手者排得出好幾個,何以我不去找别人,卻偏偏不怕碰釘子,找到巫姑您的頭上來——巫姑想不想知道呢?”
巫姑暗自生氣。
她根本不想幫助慶延年,之所以允許他前來拜訪,就是好奇于他要提出的條件。
——這一點也被他給說中了。
不過,慶延年總算是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有什麼瞞得過他呢?且聽他說說看。
“下官聽說,春妃白氏的兄長白希夷,帶來了一個奇怪的車隊。
帶領這個車隊的是一個好生英武的年輕人,據說是白希夷的養子,叫做海若。
白希夷父子,此次入京是有大動作的,親生兒子一個不帶,卻帶了這麼一個養子。
”
巫姑低頭玩着杯裡漂浮着的茶葉,她漸漸品出了慶延年的意思,遂順着他說:“白希夷下面嫡出的兒子有三個,算上庶出的子女就有十來個了。
而白希夷的兄弟旁支也是人丁興旺——他家又不怕無後,收這個義子做什麼?”
慶延年道:“外面盛傳的說法,那孩子是九嶷逃往海上的難民,襁褓裡父母俱亡,扔在路上,被路過的白夫人撿了去的。
”
巫姑和慶延年對視一眼。
這顯然是白家為了掩人耳目放出來的說法。
被大戶人家撿去的嬰孩不是沒有,不過一般都是當作家奴養育,當作養子便有些不可思議,更何況這養子在白家的地位隐然比親生兒子還高。
惟一的解釋,便是海若有着不凡的出身。
巫姑的心思轉得很快,她忽然惶恐了起來。
慶延年當然看出了巫姑的變化,他咳了一聲,補充道:“這個孩子的年齡還是個謎,不過,應該不小于二十歲吧?”
二十年前,正是慶延年的女兒慶拂蘭權傾後宮的時候。
“赤樂太子案”之後,秋妃發瘋,慶後幽閉。
事情的真相,雖然外人不得而知,不過眼前的兩個人卻是心照不宣。
當年正是巫姑幫助青王揭開了慶後謀害懷孕後妃的真相,她也因此與慶延年結怨。
那麼說來,當初春妃也有王子,為了避開慶後的謀害,就把海若送回娘家教養?
然而,春妃有能力生下孩子嗎?巫姑不由地想着。
據她所知,青王并不把她當作妻妾對待。
不過這種疑問,卻不是她能夠問得出口的。
也有可能是哪個無名的宮人所生,被春妃留養,後宮宮女無數,青王寵幸過哪一個,誰也盤查不過來。
如今慶後死了,春妃在大松一口氣之後,要讓她的王子奪回太子之位。
巫姑雖有些不快,卻也不覺得這是件壞事。
慶延年好不容易把慶家的另一個女孩兒推到青王面前,憑空裡冒出一個海若出來,他的處境又變得莫測了。
但這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巫姑淡淡地說:“這件事情我能管得了什麼——我可看不出。
”
慶延年微微一笑,“那孩子究竟是什麼身份,還要巫姑來判斷呢。
”
巫姑幡然領悟。
春妃和白家可以說海若是青王的骨血,但這種事情空口無憑,慶延年一黨也可以舉出種種理由來反對。
究竟如何,連青王也不能一個人說了算,而要問神祗的意見。
青夔國神巫有驗明帝王之血的職責——這就是“血鏡祭典”。
這種祭典已經多年沒有人使用過了,但如果海若的問題擺到眼前,青王定然會命令巫姑在神堂上查明真相。
所以,慶延年趕在白侯一家之前,來造訪巫姑。
事實上,白定侯那邊根本還沒有要公開海若身世的迹象,老謀深算的首輔卻已經未雨綢缪了。
“那個少年海若,如果不是青王骨血,那便是我多慮了。
可是如果他被證實為青王的兒子,那麼未來青王之位非他莫屬。
所以我一定要阻攔。
”
巫姑微微挺了挺脊背,她知道慶延年快要向她開出價碼了,“王一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