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臉,那個男人還是不停地把他摁到水裡。
蘇茜卻一點兒都不害怕。
她隻是覺得時間靜止了,她很清楚應該怎麼做,所有的動作也都一氣呵成。
安德魯的頭又短暫地冒出了水面。
在那個男人沒注意到她之前,蘇茜從安德魯的外套裡拿出了手槍,打開了保險栓。
她連開了兩槍,第一槍打在了男人的肩胛骨上,他慘叫了一聲,剛要站起來,第二顆子彈就射中了他的脖子。
子彈先打在一節頸椎骨上,又穿過了他的頸動脈。
他倒在地上,臉朝着地面,流出的血染紅了周圍的湖水。
蘇茜手裡的槍掉在地上,她沖向安德魯,而安德魯當時還在水裡掙紮。
蘇茜探出身體,試圖把他拉出水面。
最後安德魯抓住了浮橋的一側,上岸的時候,他們都摔倒在地。
“噓,”蘇茜摩擦着他的身體,“沒事了,深呼吸,不要想别的事情。
”她邊說邊撫摸着安德魯的面頰。
安德魯側過身子,劇烈地咳嗽起來,吐出了很多水。
蘇茜脫下外套,把他裹了起來。
安德魯推開她,跪在那個襲擊者的旁邊,用手捂着臉。
蘇茜站在他身後,一言未發。
“我還以為是布魯迪的兒子,”安德魯仍然在咳嗽,“我甚至還幫他把船靠了岸。
後來我發現不是小布魯迪,但也沒有懷疑。
他就突然跳到浮橋上,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想要掐死我,然後把我摁到了水裡……”
“之後我就到了。
”蘇茜看着那具屍體。
“我們可以開他的摩托艇去報警。
”
“你要先換衣服,不然你會被凍死。
然後我們再報警。
”蘇茜的聲音很堅定。
回到屋子裡之後,她讓安德魯上了二層,帶着他進了卧室。
“把衣服脫下來。
”她命令道,然後走進了浴室。
安德魯聽見了水流聲,蘇茜拿着一條浴巾走了出來。
“雖然這浴巾比木頭還要硬,但總比沒有要好,”她把浴巾遞給了安德魯,“立刻去洗澡,不然你會感染肺炎。
”
安德魯聽了蘇茜的話,拿着浴巾進了浴室。
過了好大一會兒,他的身體才漸漸暖和過來。
他看着鏡中的自己,打開了旁邊的櫃子。
他找到了一把肥皂刷、一把剃須刀和一塊放在中式漆盒裡的香皂。
他在洗手池裡放滿了水,把肥皂刷浸在熱水裡,猶豫了一下,開始剔去之前的胡子。
慢慢地,他原來的樣子就在鏡子中展現了出來。
從浴室裡出來之後,他看到床上放着一條麻質的褲子、一件襯衫和一件羊毛開衫。
他穿上衣服,在客廳裡找到了蘇茜。
“這些衣服是誰的?”他問道。
“總之不是我外祖母的。
我現在至少知道了她的情人和你穿一個尺碼。
”
蘇茜走上前來,把手放在了安德魯的面頰上。
“在我面前的好像是另外一個男人。
”
“你喜歡之前的樣子?”安德魯推開她的手,問道。
“兩個都喜歡。
”蘇茜回答。
“我們該走了。
”
“不,我們哪兒也不去。
”
“你真是有主見。
”
“我可以把這個當成贊美嗎?”
“你剛剛才殺了人,現在卻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
“為了救我,沙米爾放棄了生命,從那之後,我所有的情緒好像都消失了。
是的,我殺了人,這很可怕,但是他可是想要淹死你,你希望我為他難過?”
“也許吧。
不過你至少應該顯得内疚一點兒,不然我會覺得惡心。
”
“好吧,那我就是要堅持自己的看法,我一直都是這樣。
有問題嗎?你想讓警察來翻你的包,那就去報警吧,門就在那邊。
”蘇茜喊道,滿臉都是怒氣。
“天色太晚了,我們沒法渡湖,已經是夜裡了,”安德魯看着窗外,平靜地說,“我的手機在外套裡面,我去打電話。
”
“我已經試過了,沒有信号,門廳那裡的座機也打不通。
”
安德魯坐在椅子上,臉色蒼白。
隻要一閉上眼,他就會想到浮橋上的那一幕。
蘇茜跪在他面前,把頭放在了他的膝蓋上。
“我希望時光可以倒流,我們從來沒有來過這個被詛咒的小島。
”
她的手在發抖,安德魯無法忽視這一點。
很長時間,他們沒有再說一句話。
蘇茜顫抖着,安德魯撫摸着她的頭發。
“既然電話不通,布魯迪為什麼要回來留下他的電話号碼?”蘇茜在自言自語。
“好讓我們相信他。
這樣他一上船,就立即切斷了我們和外界的聯系。
”
“你認為這是他主使的?”
“還有别人知道我們在島上嗎?”安德魯反問道。
他站起身來,走到壁櫥的旁邊。
“之前把莫頓街的公寓租給你的那個朋友,你最近有她的消息嗎?”
“沒有,怎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這也是你的小伎倆,好讓我對你的事情感興趣,你好像一直把我當成傻瓜。
”
“我沒有搞什麼陰謀詭計。
”
“你隻要再撒一次謊,我就立即回紐約。
”安德魯發火了。
“你應該回去,我沒有權利讓你涉險。
”
“對,你沒有權利。
那好,那個朋友,你認識她很久了嗎?”
蘇茜沒有回答。
“我之前一直被你牽着鼻子走,我已經付出了代價,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我掌控的範圍。
昨天在‘迪克西·李’,當我看到你背着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放棄了。
”
“你改主意了?”
“我不知道你的外祖母有沒有為那些社會主義國家傳遞過消息。
但是如果當時她有别的同夥可以逃脫制裁,那他們現在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掩蓋真相!之前在浮橋上發生的事情就已經證明了這一點!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在餐廳是給誰打的電話了嗎?”
“給克諾夫打的。
”蘇茜低低地說。
“那就在剛才,你發現我們的手機沒有信号,也是因為想給他打電話?”
“我心裡想着那具屍體。
襲擊你的人沒有攜帶武器,但是我卻有。
如果報警的話,我們的調查就要到此為止了。
克諾夫很了解這種事情,我想問他應該怎麼做。
”
“看來你的朋友倒是有一技之長!他給了你什麼建議?”
“他會派人來。
”
“你就沒有想過他是不是已經派人來了?”
“你說這個殺手是克諾夫派來的?這不可能!他從我還是小女孩起就一直照顧我。
他不會傷我一根頭發的。
”
“他也許不會傷害你,可這并不代表他不會傷害我!布魯迪根本沒有時間來策劃這次襲擊。
但是克諾夫,因為你的通風報信,昨天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位置。
”
“但也許是布魯迪想要私吞這座房子,我們的到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
“不要随便亂說!你覺得那個戴着眼鏡拿着賬本的小男人像殺人犯嗎?”
“那之前那個打破你頭的女人第一眼看上去像是暴徒嗎?”
安德魯沒有回答。
“那,現在的話,”蘇茜說,“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安德魯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想讓頭腦恢複清醒。
沒有酒精,他很難冷靜地思考,也很難反對蘇茜這個有悖于他的原則的決定。
他看了蘇茜一眼,就摔門走出了房間。
蘇茜在草坪那裡找到了他,安德魯正坐在欄杆上。
“我們把屍體埋了吧。
”他開口說。
“為什麼不沉在湖裡呢?”
“沒什麼能讓你放棄調查,是嗎?”
“要是在夜裡挖一個墓穴,再把人埋進去,你不覺得太可怕了嗎?”
安德魯跳下了欄杆,面對着蘇茜。
“好吧,如果能找到什麼綁在屍體上的東西的話。
”
他取下了進門處的那盞煤油燈,蘇茜跟着他走進了樹林。
“我的外祖母是如何有勇氣在這個島上獨自度過周末的?”
“她應該和你一樣,都是很有主意的人。
”安德魯走進了倉庫,“這些應該就夠了。
”他拎起了工具台上的一大袋子工具。
“布魯迪肯定會想他的工具哪裡去了。
”
“他肯定會想的,畢竟你都認定了他是主謀。
如果他真是主使者的話,我不認為他有必要在忙活過這些維護的工作後把我們留在島上。
”
“我向你保證克諾夫絕對和這件事毫無關系。
”
“那就走着瞧。
拿着這根繩子,我們把問題解決掉。
”
他們回到了碼頭。
安德魯把煤油燈放在了屍體的旁邊。
他用繩子的一頭把工具袋的手柄和男人的手腕綁在一起,又用另一頭捆住了他的上半身。
“給我幫個忙。
”他對蘇茜說。
蘇茜做了個鬼臉,幫他擡起了屍體的雙腿,安德魯則托着肩膀。
他們一起把屍體放在了船裡。
“拿着燈等在這裡,我可以看着光回來。
”
蘇茜卻把它放在了浮橋上,也跳進了船。
“我和你一起去!”
“我看到了。
”安德魯邊說邊發動了船。
他們朝着湖面開去。
“如果燈滅掉的話,我們就永遠也找不到碼頭了。
”安德魯回頭看了看。
燈的火苗越來越暗。
安德魯關掉了發動機,船在水面上漂着,最後停了下來。
他們擡起了綁着工具袋的屍體,看着它沉入了漆黑的湖水中。
“我們應該把東西綁在他的腳上的。
”蘇茜看着屍體沉沒的過程,突然說道。
“為什麼?”
“因為這樣他就得一直頭朝下待着了。
多不幸啊,這麼幹的人真應該被絞死!”蘇茜還在模仿安妮塔。
“你的玩世不恭讓我很害怕。
”
“是我殺了人,你卻一臉悲憤的樣子。
走吧,趁着燈還沒滅趕緊回去。
”
他們在回去的路上一句話都沒有說。
冰冷的夜風吹在他們的臉上,但是也帶來了雪和樹的味道,讓他們覺得又重回人世。
“布魯迪的兒子最後也沒有給我們送東西來。
”蘇茜走進了房間。
安德魯吹滅了燈,把它放回原位,然後進了廚房。
“你餓了?”他邊說邊洗了洗手。
“難道你不餓?”
“不,我一點兒也不餓。
”
“那如果我要跟你分享呢?”蘇茜從外衣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條谷物棒。
她大口大口地吃着,又拿出一條給了安德魯。
“我們接下來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去睡覺。
這樣可以放松你的神經,明天我們去報警。
”
她走上二樓,進了卧室。
過了一會兒,安德魯也走了進來。
蘇茜躺在床上,未着寸縷。
安德魯脫去衣服,伏在她的身上,急切而又笨拙。
他溫暖的身體喚醒了蘇茜的欲望,而蘇茜隻覺得小腹那裡有某種溫熱的東西。
她抱住了安德魯,用舌頭舔吻着他的脖子。
安德魯的嘴唇在蘇茜身上遊走,他親吻着她的乳房、肩膀和嘴唇。
蘇茜的腿盤在安德魯的腰間,用手引導着他。
在安德魯進入她的時候,她輕輕推開他,随後又将他摟得更緊。
他們的呼吸融合在一起,充滿了熱量與激情,讓他們暫時忘卻了之前不愉快的經曆。
蘇茜坐在了安德魯的身上,胸部劇烈地抖動着,雙手摁着安德魯的大腿,不停地上下起伏。
安德魯又反身壓了下來,蘇茜發出了一聲呻吟。
她睡在安德魯的旁邊,安德魯握住她的手,想要親吻她。
但是蘇茜卻一言不發地起身進了浴室。
等她回到卧室的時候,安德魯已經離開了。
客廳裡傳來他的腳步聲。
蘇茜縮進被子裡,關了燈,咬住枕頭好不讓安德魯聽到她的抽泣聲。
樓下傳來連續不斷的敲擊聲。
蘇茜睜開了眼,意識到她竟然睡在了一張床上。
噪聲絲毫沒有停下的迹象,她拿起衣服,下樓到了客廳裡。
安德魯把頭伸進了煙道裡面,蘇茜隻能看見他的腿和腰部。
“你不用睡覺嗎?”
“我覺很少,而且我睡得很快。
”安德魯邊說邊繼續忙着手裡的活計。
“可以問一下你在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