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一毫飄回到病房内。
我看着冒出去的青煙,對着楊枭說道:“老楊,這煙是對付林楓用的?會不會太惹眼了,小心别把火警煙感給觸發了。
那可就真是亂成一鍋粥了。
”
“煙感有那麼靈敏嗎?”說着,楊枭推開了病房門。
就看見這縷青煙隻要出了病房範圍之後,就像是蒸汽一樣消散的幹幹淨淨。
青煙還在繼續的向外飄着,但是病房外面卻看不到任何煙霧。
本來我還想再打聽一下這到底是什麼煙霧,但是看到病房外面的景象,猛地發現了一點不對頭的地方。
我這間病房在走廊盡頭,門開之後整個走廊,十幾間病房看的一清二楚。
現在剛過六點才到飯點,本來還應該再忙一段時間。
但是病房外面靜的有些不像話了,這感覺像是所有的人都離開了,整個醫院裡面隻剩下我和楊枭一樣,我在病房門口向外看去,感覺不到醫院裡面還有活人的氣息,回頭有些怯意的向着楊枭問道:“人呢?怎麼就剩我們倆了?”
楊枭看着還在渺渺升起的青煙說道:“該在哪裡,他們就還在哪裡。
活人太多的場合對我不利,我先讓他們假死一會,等到事情完了再讓他們活過來。
”
我從楊枭的話裡面找出來一點毛病:“一旦你要是有什麼意外呢?就算沒有意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你不能及時讓他們活過來,這些人會怎麼樣?”
楊枭擡頭看了一眼走廊兩側的十幾間病房,淡淡的說了一句:“那個廟裡還沒有冤死的鬼……”
可能是看到我的臉色不善要和他争辯,楊枭又多說了幾句:“這種假死之術最快也要到明天早上才能消除,就算吳主任過來,也要再等十個小時。
”
說完之後,楊枭将他的外衣遞給我,說道:“我帶你去個好地方,順便也讓你長點知識。
”
事已至此,隻能老天保佑今晚的事情順順利利的,千萬别有什麼岔頭。
我跟着楊枭出了病房,沒有坐電梯,我們順着樓梯一路向下走去。
好在我們所處得住院部處于單獨的一棟樓,樓下的大門已經關閉,加上沒有急診病人的顧慮,就這麼瞞過一夜,看來也不是也可能的。
楊枭帶着我繼續往下走,一直到了醫院得地下二層。
楊枭指着盡裡頭的一間獨屋說道:“前面就是了。
”我看清了獨屋上面的指示牌——太平間。
不用想也知道楊枭為什麼把我拉這兒來,太平間周圍的陰氣已經旺盛地扭曲了起來。
這裡八成被楊枭改造過,濃稠的陰氣甚至已經有實體化的傾向。
楊枭在打開了太平間的大門,對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向太平間裡面望了一眼,太平間裡面是兩層套間。
裡面的套間齊牆擺放着上下四層的冰櫃,不用問也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外面的停屍台上擺放着幾具蓋着白布的死屍,接近零度的氣溫讓裡面的一切都霧蒙蒙的。
我并沒有直接進去,轉頭看了楊枭一眼,說道:“你就不能換一個正常一點的地方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戀屍變态癖。
”
“這裡不好嗎?”說話的時候,楊枭已經進了太平間,回頭看着我繼續說道:“死亡對大多數人來說,都是早晚的事情。
隻是他們都不明白,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終結,而是轉生為新生命的開始。
”
“拉倒吧,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痛。
”我跟着楊枭的身後進了太平間,不知道為什麼,看着楊枭進太平間好像回家的樣子,讓我又想起來麒麟十五層大樓的傳說來。
我的心裡一直揪揪着。
今天晚上還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楊枭也不和我争辯,他徑自走到停屍台上,扯下了蓋在上面的白布,露出裡面一絲不挂的死屍。
楊枭随後将手掌扣在死屍的臉上,手突然猛地一擡,死屍竟然跟着他的手掌,‘呼’的一下坐了起來。
雖然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這個景象吓了一哆嗦。
楊枭扣在死屍臉上的手指縫隙中,看不到一點眼耳口鼻的部位,這具死屍的臉上沒有五官,簡直就是在麒麟時楊枭使用傀儡的翻版。
這時,楊枭的嘴微微抖動,一串極為聲色的音階他的嘴裡念了出來。
最後一個音階出唇的時候,楊枭的嘴裡冒出來一絲白霧,這絲白霧就像是有生命一樣,慢悠悠的圍着傀儡的腦袋飄來飄去。
突然,楊枭扣在傀儡臉上的手掌猛地一收,那絲白霧順着剛才手掌扣在傀儡臉上的位置飛快的滲了進去。
随後傀儡就放佛有了靈魂一樣,翻身從停屍台上下來,慢慢的走到牆角站好。
楊枭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傀儡都從停屍台上導到四處的角落裡。
等最後一個傀儡站好之後,我才敢對他說道:“老楊,說吧,你這是準備多長時間了?當初在麒麟有一個傀儡就夠你保命了。
現在一整就是四個,就是對付吳主任都有富餘吧?”
“别亂說,我怎麼敢對付吳主任?讓他聽見那還得了?”楊枭回頭看了我一眼,一提到吳仁荻吳主任,他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還特意的解釋道:“隻有兩年的時間,我也沒有本事一下子做出這四個傀儡。
這都是我手裡的半成品,但是加起來也頂得上你見過傀儡兩個了。
你轉到這家醫院的時候之後,我就陸續的把它們都搬過來了,想不到還真的用上。
”
我看着楊枭說道:“你這裡都準備好了,要是林楓不來怎麼辦?”
“不來?”楊枭呵呵一笑,接着說道:“現在隻怕是由不得他了。
”說完之後,楊枭伸出左手在空中虛抓了一把,等他張開手掌的時候,裡面已經多了幾十個白花花的跗骨之蛆在慢慢地蠕動着。
楊枭也不說話,他伸出另外一隻手撚死了一隻蛆蟲。
我正惡心的時候,奇異的一幕出現了。
剩下的蛆蟲就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樣,不停地顫抖了起來。
随着他們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大,這些蛆蟲的身體開始腫脹起來,也就是幾秒鐘之後,随着“啪啪。
”的幾聲,楊枭手心裡的跗骨之蛆竟然一個接一個的爆開,他的手掌心滿是黏糊糊的液體。
“你這是幹什麼?”我強忍着惡心對楊枭說道。
楊枭取出來一張皺皺巴巴的黃表紙,一邊擦拭着手掌的粘液,一邊對我說道:“火上我再澆一把油,不用等到十五月圓,現在我讓林楓出來透透氣。
”說完之後,“呼。
”的一聲,一道藍色的火苗在那張皺巴巴的黃表紙掠過,用來擦手的黃表紙瞬間燒成了飛灰。
就這張黃表紙燒毀的同時,空氣的影像竟然扭曲了起來,然後以這個太平間為中心,隐約有一種奇怪的聲音向外擴散開。
這股聲音傳出去沒有多遠就變了音,“翁。
”的一聲,就像是幾千個蜜蜂突然飛到了一起,在停屍間外面就集中爆發了。
聽見聲音變調之後,楊枭先是怔了一下,但是馬上就好像明白了什麼,獰笑了一聲之後,雙手猛地一輝,兩根銅釘向着停屍間外飛了出去。
就在他銅釘出手的同時,原本還站在四角的傀儡動了三個,三道黑影跟随着銅釘的方向竄了出去,剩下的一個傀儡也檔在了我的身前。
林楓來了嗎?我在傀儡的身後掏出了手槍對着空蕩蕩的大門。
傀儡出去之後并沒有像我想象的一樣發出打鬥的聲音,停屍間外面反而靜悄悄的。
我對着楊枭說道:“來了嗎?”楊枭沒有回答我,他一臉玩味的看着停屍間外,呵呵一笑,說道:“真是想不到,我還以為你能跑到離醫院很遠的地方躲起來,想不到我們樓上樓下的這麼近。
我說下午怎麼一轉眼你的氣息就不見了,原來你不是跑了,而是藏到這裡來了。
怎麼樣,我那些小玩意兒的滋味不錯吧?油剛才給你加完了,現在再給你一把鹽!”
說完之後,楊枭擡手再次在空氣中虛抓一把。
抓到蛆蟲之後看也不看直接捏的稀爛。
這時,停屍間外面傳來一聲悶響,仿佛就是重物掉落到地上的聲音。
緊接着,又是一連串“乒乒乓乓。
”的聲響,這次真的是動手了,但是有牆壁阻礙,我看不到外面倒地發生了什麼情況。
打鬥的聲音越來越激烈,最後一股濃烈的死氣突然從外面倒灌停屍間。
要是兩年前,我遇到這麼濃烈的死氣不死也要扒層皮,但是現在眼睜睜的看着死氣擦身而過,我的身體竟然沒有任何異樣。
就在我為自己的身體感到驚訝的時候,一個人影從停屍間外飛了進來,不偏不倚正好摔落在楊枭的腳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
”楊枭看着地上的人影有些放肆的大笑起來,笑了一陣之後,楊枭對着倒在地上的人影說道:“剛才算是報了我老婆投胎那次的仇。
下面我們談談現在你又出現是怎麼回事吧。
”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楊枭的手上寒光一閃,一根銅釘對着人影的肩頭射了過去。
銅釘直插末柄,将人影釘在了地面上。
這個人影正是失蹤兩年,最近再次出現害死丘不老的林楓。
他現在沒有一點生氣,整個人躺在地面上一動不動,完全就是一個死人。
林楓的右臂非常奇怪的卷曲着,手臂上面的皮肉外翻卻沒有鮮血流出來,露出來的骨頭上面密密麻麻爬滿了白色的跗骨之蛆。
看樣子,林楓手臂上的傷口是他自己做的。
他應該是向割開皮肉,将跗骨之蛆摳出來,但是看看現在的骨頭上布滿白蛆的滲人樣子,就知道想把這些蛆蟲摳出來也不是那麼容易。
看着林楓沒什麼任何,我對着楊枭說道:“他不是死了吧?”
“死了——不算。
”楊枭又是一陣冷笑之後,說道:“他頂多算是半個死人,是吧?”楊枭用腳尖踢了踢插在林楓肩頭的銅釘。
這種銅釘本身就是法器,無論林楓是生是死他都消受不起。
林楓的身子顫了一下,随後睜開了眼睛盯着楊枭,冷冷的說道:“姓楊的,你發發善心給個痛快的吧。
要不然等我緩過來之後丘不老就是你的下場。
”
“你說丘不老是吧?”楊枭的腳尖加了力道在銅釘上撚來撚去,他的這個動作讓林楓的全身瞬間抖個不停。
不過林楓也是硬氣,索性閉上了眼睛,顫抖着身子默默地忍受着楊枭給他帶來巨大的痛苦。
“老楊,你先歇一會,我和他聊兩句。
”看着林楓完全沒了反抗的能力,我才從傀儡的身後走了出來。
聽到了我的聲音之後,林楓才擡起眼皮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也要來羞辱我嗎?兩年前我應該直接把你……”他的後邊句話還沒有說出口,楊枭就已經将銅釘踩成了斜角,不知道他使了什麼術法,被銅釘刺破的傷口裡面冒出了一縷淡淡的黑煙。
巨大的痛苦讓林楓的身子弓了起來,他瞪大的眼睛幾乎快突出眼眶之外,張大了嘴巴卻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楊枭腳上的力道收了幾分,看着林楓說道:“你現在不是民調局的主任了,說話要客氣一點。
還有,記得要用敬語……”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楊枭腳上又加了力道,剛剛輕松一點的林楓再次弓起了身子,這次他終于忍受不了,對着我斷斷續續的說道:“您……您想……問什麼?”
這時林楓的身上也起了變化,他死灰的膚色慢慢開始恢複了一點血肉之色,身上的幾處傷口也有鮮血流了出來。
總之,林楓又變的向一個活人了。
我沒有心思理會林楓的變化,本來想問他兩年前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的時候,突然心念一動,改成了:“丘不老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讓他自己喝了魔酸的?”
有了人氣之後的林楓對痛苦更加沒有抵抗力,他幾乎縮成了一團,顫抖着說道:“他有個九歲的私生子在我的手裡,我和老丘說,他們兩個姓丘的隻能活一個,讓他自己選。
老丘是中年得子,這個兒子比他的命還珍貴,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麼結果了。
”
這個答案我之前就想過,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那麼老丘他兒子呢?你把他放了?”可能是忌憚楊枭的手段,林楓沒敢說假話騙我,他有些無力的說道:“不可能留着他報仇,我斬草除根了。
”
就這還叫穿一條褲子的朋友,聽完林楓的話之後,我無名火起,一把推開楊枭,在林楓肩頭的銅釘上面連跺了幾腳。
林楓接連幾聲慘叫,他的臉色在死灰和蒼白之間不停的轉換,就像是在生死之間不停的穿梭。
到底我還是昏迷了兩年剛醒過來,這幾腳就讓我呼呼待喘。
緩了口氣之後,這口氣還是出不來,我又在銅釘上面跺了一腳,才繼續的向林楓說道:“你和老丘不是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嗎?為什麼你第一個就要弄死他?”
這時林楓的臉上滿是血污和汗水,他哀嚎了一聲之後,有氣無力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就是因為他和我太熟了,丘不老會猜到我後面的計劃。
送他走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
聽了他這番解釋之後,我還要再給他補幾腳。
沒想到卻被楊枭一把攔住。
他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先消消氣,我突然想起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要問一問林楓。
”
楊枭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他并沒有将我拉到一旁。
而是有意無意的将我推到了傀儡的身前。
然後他轉頭盯着林楓卻沒有一直說話,最後還是林楓被他看的全身不自在,忍不住先說道:“有什麼問的就快問,隻要問完了就給我個痛快的,就感激不盡了。
”
楊枭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說道:“話還沒有說清楚,就别那麼着急死嘛。
”他嘿嘿的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有點小看你了,要不是剛才沈辣提到了丘不老,我還真的以為你是運氣不好才自投羅網的。
”
楊枭這幾句話說完的時候,林楓的表情已經凝固在臉上。
他迎着楊枭的目光,四目相對時,再看不到他之前那種走投無路,絕望的眼神。
換之而來的是一種冰冷刺骨的目光。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
”話音出唇的時候,楊枭的右手一甩,一根銅釘釘在林楓的受傷的肩頭,兩根銅釘擠在一起,硬生生的将傷口撐大了一倍。
林楓受到的痛苦可是假裝不來的,他慘叫一之後,臉上的表情由于痛苦都變得猙獰起來。
趁着這個檔口,我向着楊枭問道:“老楊,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林楓是故意被我們抓到的?”
楊枭眼睛盯着林楓,嘴裡對我說道:“你感覺一下,外面的傀儡還在嗎?”
外面的傀儡……太平間内外的陰氣太盛,我有些混淆了傀儡的氣息。
現在被楊枭提醒,我才發現外面三個傀儡的氣息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
有一個和傀儡相似的氣息,出現在傀儡消失的位置。
兩者的氣息非常相近,要不是有楊枭的提醒,我一準會把它混淆是消失的一個傀儡。
我轉回頭看向楊枭,這時的楊枭還是笑眯眯的盯着林楓,說道:“想不到你會這麼狠,拿自己作餌。
算準了我們一定下來,就提前在這裡等着。
可惜了,你沒想到會沾到那些小玩意兒吧?”
楊枭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林楓全身的膚色瞬間再次變得死灰,他的雙腿猛地彈了起來,倒鈎着踢向楊枭。
與此同時,外面那個類似傀儡的氣息以極快的速度向太平間的方向移動過來。
太平間内,眼看林楓就要踢到楊枭小腹的時候,一雙大手突然抓住林楓的雙腳,我身邊好像木樁一樣的傀儡終于動了。
他抓住雙腳用力向下一拽,将林楓硬生生的從銅釘上面扯了下來。
銅釘上面連骨帶皮的帶下來好大一塊血肉。
林楓完全沒有還手的餘地,被傀儡抓住雙腿甩向對面的牆上。
林楓被甩出去的一瞬間,楊枭的右手揮了一下,一根銅釘出手,再次釘在林楓另外一側的肩頭,将他牢牢的釘在了牆壁之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林楓被挂在牆壁上的同時。
一個黑影闖進了太平間,他直奔着楊枭沖過去,傀儡前先一步,斜對着黑影撞了過去。
“嘭!”一聲,黑影被撞得倒退了幾步,而撞人的傀儡竟然像斷線風筝一樣被撞飛了出去,撞出去七八米直到被牆壁擋住才掉了下來。
在黑影沖進太平間的同時,我就已經舉槍對準了他。
本來在被傀儡撞上之前我就應該開槍打中他的。
但是就在開槍之前的一瞬間,我看清了黑影的相貌,這人雖然兩年不見,我倒是不陌生,而且前天他就應該已經死了,還聽他是喝了魔酸腐蝕了内髒死的——這個黑影正是二室主任丘不老……
我的頭腦裡一片空白,身上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槍差一點從手裡掉下來。
這是什麼情況?眼前的丘不老毫無生氣,他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黑色長袍,這件長袍将他的身體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顯得古裡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