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來談判的誠意……”
“決定了嗎?”魯梅超問。
蒲川點點頭。
“等他到了之後,我便出發。
”
蒲川正準備入内室更衣時,第三名線眼回來了。
他呼吸重濁,一身濕淋淋,似乎用盡了渾身的氣力跑回來。
臉色卻白得像紙。
羅壽志看見了流星。
白天,在大雨裡。
那時候他正坐在安東大街“茗真寮”地下臨街的桌子前,呷着第二盞龍井。
剛吃過午飯後,沒有比舒舒服服坐着呷熱茶更快樂的事。
羅壽志舉起茶碗,頭向上微仰。
然後就看見流星。
隻要你看的方向對,沒有可能看不見。
可是走在街上的人有多少個會仰頭上望?
羅壽志當然知道那其實不是流星。
他見過真正的流星——一個常常趕夜路和在山頭露宿的茶葉商人有許多機會看見。
真正的流星沒有飛得那麼低,也不會發出聲音。
可是那劃過安東大街上空的東西,羅壽志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像流星。
那種令人屏息的速度。
“流星”在雨中穿過,帶着激烈的水花,還有一種像輕輕劃破薄紙般的微細撕裂聲,急墜向街心的人叢裡。
羅壽志手上的茶碗幾乎跌下。
接着就是許多男人驚懼而憤怒的呼叫聲,從“流星”的墜落處傳來。
幾乎整段大街上所有的行人都停下了腳步。
茶寮裡的夥計與客人也都同時轉頭,呆呆瞧向怒叫聲傳來的方向。
羅壽志感覺身邊的世界像突然靜止了。
街上的人開始朝那“墜落點”聚攏,很快就積累成五、六層人牆。
羅壽志完全看不見發生什麼事情。
他沒有走出去看熱鬧的意思。
他不想把衣衫弄濕。
在他的視覺記憶裡仍殘留着剛才“流星”飛行的軌道。
可以确定它是從大街北面某座高樓上的窗戶飛出來。
然而這是安東大街啊。
随手一指就是一座高樓的大街。
羅壽志放棄了。
他低頭正想繼續喝茶,卻又看見一個有點奇怪的人。
那人沒有理會街上的騷動,默默低頭走着。
這并不奇怪。
這樣走着的人在街上就有幾十個。
城市裡本來就充滿冷漠的人。
那人是個身穿深藍色粗布衣的孕婦,撐着一把油紙傘。
這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羅壽志感到奇怪的是:他覺得這個孕婦似乎不是女人。
也許隻是走路時臀部搖擺的幅度;也許是握着傘柄的手指姿态;也許什麼都不是,而隻是奇妙的直覺……總而言之,這個孕婦似乎不是女人……
他跟“孕婦”四目交投了一刹那。
這次羅壽志手上的茶碗真的跌了下來。
跌得粉碎。
他低身竄到桌子底下,卻不是為了撿拾茶碗的碎片。
隻是不想再看見那個“孕婦”。
他的背汗濕透了。
冷汗。
他感覺剛才自己雙眼給兩枚利箭射穿了……
嗯。
這時羅壽志明白那“流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