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的搞調查研究,看茶山!”她頓住了約半把分鐘,語氣又一轉:“依我看呀,一浩,不如回家來呆着,看書、寫字、陪老婆,過上一段悠閑日子,看他們怎麼發落!反正要幹的事總會有人去幹的,讓那些時時刻刻都正确的人去幹得了,你急什麼?”
知妻莫如丈夫,趙一浩深知田融是一時憋氣發發牢騷而已,不能認真的,更不能在電話上反駁、辯解。
于是他笑着回答她道:
“好呀,呆在家裡讀書、寫字、陪老婆,你為我設計了一個神仙過的日子,也許有那麼一天吧。
不過,你天天上班,還是不能陪呀!”
對方格格地笑了,說;
“我請假在家陪你!……”
她正要再說什麼,隔壁屋裡的紅機子鈴聲響了,清脆的鈴聲顯然通過趙一浩手中的送話器傳到田融的耳朵裡,她問:
“有電話?好吧,晚安,說真的你盡可能還是早一點回來吧。
”她放低了聲音,顯得十分親熱地:“回來給你補過生日!”
趙一浩作了同樣熱烈的回報,然後放下話筒去接屋裡的保密電話。
是省委辦公廳值班室打來的,事情完全出乎他在一分鐘之前的意料。
内容隻有一件事:考察組通知:明天下午至遲後天上午,請他去考察組交換意見。
真是變化莫測呀!他想給剛放下電話的田融再通個話,她一定很高興的。
但又一想:不必了,明天中午我到家,來個“突然襲擊”不是更好!正在這時,電話鈴聲又響了,是周劍非,他先問趙一浩接到值班室的通知沒有?然後他告訴趙一浩一個十分重要的信息:他說考察組昨天沒再找人談話,關起門整整開了一天的會,今天又開了一個上午。
氣氛很神秘,連服務員也不準進屋去上開水,吩附把暖瓶放在值班室,由他們按時派人出來取。
但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周劍非不無得意地告訴趙一浩,他們派去當聯絡員的那位處長很機靈。
他和考察組的人混得很熟,特别是那幾個年輕人簡直就成了他的朋友。
他們經常到他的房裡來閑聊,有意無意之中,他得知考察組内部特别是“三老”之間存着對人對事的嚴重分歧。
幸虧張老的頭腦清醒,否則呀你們省的麻煩事就多哪!周劍非說這是考察組一個青年人的原話。
末了,周劍非還特别聲明,他并沒有交給作為聯絡員的處長這麼個特殊任務,而是因為他機靈,所以才得了這麼些“副産品”。
趙一浩聽了說:
“很好嘛,不要批評他還應當表揚哩。
又不是我們搞偵察活動,是主動送上門的信息呀!我們為什麼不要!”
末了他對周劍非說:
“我明天一早回來,後天上午到考察組去,明天下午通知蘇翔同志,我們幾個書記,你也參加,先交換交換意見。
你說的那些不便在電話上說的事,我們可以放在明天中午或晚上單獨吹吹。
”
放下電話,趙一浩立即叫來秘書通知薛以明、吳澤康等全部随行人員到他屋裡開了個小會,通報辦公廳的通知。
要薛以明立即給松嶺地委打電話:因急事返省城暫時不能來了。
三江市的領導幹部等到明天早餐時再告訴改變行程的事,以免驚動更多的人來送行。
一夜無話,第二天早餐後趙一浩在薛以明、秘書、警衛員等人的陪同下去乘車返回省城。
一台乳白色的十二座日産豐田面包車停在招待所門口,司機已就位發車。
三江市派出來的開道警車在面包車的前面也已作好了發車準備。
招待所大門口仁立着一群送行者:衛亦前、陳一弘、馮唐、市人大主任、政協主席等,還有暫時留下的吳澤康、端木信等等。
大家都很納悶,今天本來是歡送省委書記去松嶺的,怎麼突然一下子又改變計劃回省城了?而且據說是考察組通知回去的!聯系到紛紛而起的謠言,一個個表情都十分嚴肅,大有此行堪憂的味道。
趙一浩率領衆人從自然形成的歡送隊伍中握着手急步向面包車走去,送行者們的表情和被送者的表情都更加嚴肅起來,和那陰沉的天空諧調地形成了一種“壯懷激烈”的氣氛。
這種場面隻有在送别出征的戰士時才能看到。
趙一浩和每個送行者一一握手,然後迅速上車,從車窗口伸出頭來揮手告别。
汽車在彎彎曲曲,時而爬高坡時而履坦途的公路上向省城急馳。
想到昨晚周劍非的電話,想到剛才三江市送别的嚴肅場面,看着從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崇山峻嶺,趙一浩油然地感到自己正在奔赴前途莫測的戰場。
雖然他心裡依然是踏實、堅定的,但自然形成的氣氛卻是嚴肅乃至帶點兒壯烈的。
車下飛速旋轉的車輪與地皮摩擦的聲音若鳴若奏:風蕭蕭兮易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