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青色粗呢夏天米色凡呢丁。
據說有人送過他一頂寬邊禮帽,當地人過去稱之為“博士帽”或“紳士帽”,不知為什麼他一直沒有戴。
在本省的地、市委書記中衛亦前算是“老大哥”了,不僅年長而且資格也老,周劍非等“少壯派”在省裡開會碰到一起,也都要敬他三分的。
當下衛亦前走進周劍非的房間往沙發上一坐,接過端木信遞過來的熱茶喝了一口,又隊口袋裡掏出一包“紅塔山”抽出一支點燃,順便說一句他的煙痛很大,據說一天将近兩包,有滋有味地吸了兩口,說:
“部長辛苦了,這幾天聽說你們不分白天黑夜,又把我們‘四大班子’的領導成員‘審訊’了一遍,做到了一個不漏哩!”
說到“審訊”時他哈哈地笑了。
周劍非便立即接過去,笑道:
“正要向你彙報‘審訊’情況哩!”
又是一陣笑聲,笑過之後衛亦前說:
“你們應該考慮考慮我的問題呢,我今年滿五十七周歲吃五十八的飯哪!怎麼樣,是下台還是轉崗呀?”
他同周劍非很熟,談起話來自然也很随便。
周劍非一聽便知他所謂的“轉崗”便是到人大、政協,而且多半是指省上而不是市裡。
這些年似乎形成了一個不成文的慣例,地、市委的一把手不能提任省委、省府領導成員的,年紀大了便提到人大、政協解決待遇問題,因而在幹部中特别是在地廳領導幹部中便流行着一句話:“年紀大不要怕,還有政協和人大。
”别看它是市井民謠,卻也給了不少自我感覺良好而又年齡偏大的地、市委書記和廳局長們在那“山窮水複”的前程上點燃了一盞希望之燈。
衛亦前劈頭便提出他的前途問題,周劍非領悟到了,是在放“氣象氣球”。
因此,他不慌不忙,不急不慢,面帶笑容地說:
“大書記的去留問題我怎麼敢随便表态,這次也沒有這一項任務呀!”
衛亦前笑道:
“當然,部長這一回沒有帶衛某如何處置的任務,我是想建議一下該上議程哪!”
周劍非說:
“那好,我回去向一浩同志彙報。
”
滑頭!衛亦前暗暗在心頭罵了一句,嘴上說出來的卻是:
“當然哪,這是題外的話,在部長面前挂個号。
現在我們書歸正傳好不好,部長?”
“好,書歸正傳,今天主要聽聽書記的意見。
”
衛亦前笑着搖搖頭:
“不敢,不敢,我主要是來聽你的,你們派了考察組前後二十多天,你又親自出馬找幾大班子領導成員談話,想必胸有成竹了。
别看我們天天呆在一起,成天忙忙碌碌還真沒有這麼過細的找人談過哩!”
周劍非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說:
“我們自然是要将了解的情況先向你彙報哪,不過,今天主要是聽你的。
你是關鍵的一票喲!”
衛亦前依然挂着滿臉笑容:
“什麼關鍵的一票,就是一票而已。
好吧,部長,我們開始吧。
”
周劍非說:
“行,我先彙報些了解的情況。
”
他忽然想起不應該是兩人對談一人記錄呀,于是便說:
“我們還有兩位考察組長,前一段時間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交談,現在找他們一起來聽聽吧?”
衛亦前猶豫了一下,說:
“人多了不好談話,你看是不是我們兩人随便交談交談好一點?”
周劍非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妥當,但他想了想說:
“也行,尊重你的意見,我們談完後再向他們傳達。
”
他回頭對靜坐一旁準備記錄的端木信吩咐道:
“你去告訴他們,今天下午自由活動,晚上開碰頭會。
”
端木信回來後彙報交談正式開始。
周劍非首先介紹了考察情況:推薦的人選集中在陳一弘和馮唐兩人身上,無論從推薦的票數和個别談話的情況來看,贊成這兩個人的最集中。
陳一弘推薦人數比馮唐多,但反對者之激烈也比馮唐為甚。
周劍非簡要地介紹了反映的幾個問題,特别是“十大專業戶标兵”問題。
考察組副組長張清雲三人昨晚從尚文縣回來問他和高治國彙報了調查情況,結論是“不成其為一個問題。
”周劍非隻介紹了情況沒有将張清雲的結論說出來。
衛亦前認真地聽了,聽完後說:
“我就料到是這麼個結果,考察組的意見呢?”
周劍非回答說:
“等聽了你的意見後,我們今晚再開會統一認識。
”
滑頭!衛亦前又暗自罵了一句,他本來是想等考察組先拿出具體意見。
意見與自己的看法相同,則順水推舟表個态了事;意見與自己的看法相左,則相機行事,提個參考意見,由你們省上去定。
都快退休了,你好我好大家好,何苦多得罪人?誰知這個周劍非,他硬要将我衛某一軍,要我拿出意見,打下一個伏筆,成功了他周劍非的功勞,親率考察組下三江!出了問題呢?他可以一推了之,都是衛某推薦的如何如何!
事已至此,欲推不能他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我看就從他們兩人中決定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