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音樂不是很自在嗎?調節神經,這個法兒行,你不防試試。
哦,你喜歡音樂嗎?”
“喜歡,”周劍非回答說,“我喜歡進行曲,當然,像《春江花月夜》這類抒情樂曲和歌曲也是喜歡的。
”
趙一浩哈哈地笑了,說:
“看樣子我們有共同愛好,不過似乎也存在分歧哩。
你不要把進行曲排除在抒情歌曲之外喲,隻不過它和一般所說的抒情歌曲不同,它抒發的是激情,昂揚之情,激發人們去沖鋒去奮鬥。
像我們的國歌,國際歌,還有法國的《馬賽曲》,你能說它不是抒情。
前些年有人不分青紅皂白将抒情歌曲等同于靡靡之音一律加以反對,那隻不過是‘左’和淺薄的雙胞胎罷了。
”
周劍非聽了書記的這番議論,情不自禁地笑道:
“嗬,你對音樂還挺有研究哩!”
趙一浩也笑道:
“談不上,談不上,還沒有入門哩,也不想去入那個門了,隻不過憑喜好豐富豐富精神生活罷了。
我連五線譜還不會哩!”
說得兩人哈哈大笑。
趙一浩又說:
“其實,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在音樂陶冶下成長起來的。
你别笑,你看吧,從在母親的懷裡聽母親哼兒歌開始,然後是幼兒園、學校,哪裡離得開音樂?前些時候音樂界老前輩賀綠汀同志來我省,我接見他的時候在座的有文化廳吳廳長,你是知道的他五十六七了。
他感慨地對賀老說:‘賀老,我們這一代人是唱着你和聶耳、冼星海們的歌曲長大的’。
我們這一輩呢?你和我是唱着什麼歌曲長大的?”
他眯起雙眼微笑地回憶着,哼起了少先隊員之歌:“還有什麼?哦:‘讓我們蕩起雙槳’。
”
他開始哼起那隻曲子,表情潇灑,就像是在“北海”中盡情遊蕩的少先隊員,然後突然對組織部長發問:
“這支曲子是誰作的?”
周劍非想了想,沒有把握地回答說:
“好像是劉熾!”
他回答時順便瞄了一下手表。
趙一浩頓時便明白了,也看看手表。
“哦,快八點半哪,我們談吧。
不要緊今晚上隻有我們這一台戲,唱到天明也可以。
”
周劍非開始向趙一浩彙報三江市班子調整的考察報告。
他談得很詳細,談了考察組兩進兩出依然分歧的情況;談了丁奉們的表演;也談了省裡錢老的招呼,但隻是淡淡地提了一下。
他着重談了對兩個主要考察對象陳一弘和馮唐的分歧所在。
對于陳一弘,他着重向趙一浩彙報了“巧奪人妻”和“專業戶标兵”兩個問題的起因和調查結果。
趙一浩認真地聽了還不時插問。
但從表情和語氣都可以看出,他對鬧得滿城風雨的第一個問題并不怎麼感興趣。
隻作了一句評語:“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并說這是利用了人們的傳統心理,不少人對這類事最感興趣,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也最容易把一個人搞臭。
最好的處理辦法是不予理睬。
他要周劍非詳細談談第二個問題。
周劍非詳細地将張清雲等三人的調查情況談了。
事情發生在八十年代初期,土地實行承包到戶之後,那時陳一弘是尚文縣分管農業的副縣長。
土地到了戶,農業怎樣向商品經濟發展,陳一弘提出了一些措施。
其中最新鮮而又吸引人的一條是“專業戶效應”。
也許是他自己想出來的,也許是從其他地方取來的經,人們不太清楚。
所知道的是,在那一兩年的工夫裡全縣冒出了十戶專業戶标兵。
他們分别是糧食專業戶、林業專業戶、養豬專業戶、養羊專業戶、養牛專業戶、蔬菜專業戶、種藥專業戶、運輸專業戶、建築專業戶、手工加工專業戶等等。
手中有權好辦事,陳一弘采取強硬手段讓有關部門、特别是信貸部門對這些專業戶特殊照顧,貸款優先。
并将他們視為掌上明珠,四處宣傳,甚至省、市領導來尚文縣檢查工作,也安排一個特别節目:接見十大專業戶。
當時三江市的報紙和省報也是不吝版面地對“十大專業戶”給予擂鼓助威的。
可謂紅紅火火集一時之盛。
但就在這紅紅火火中問題也冒出來了。
問題出在那個手工專業戶身上,他原本是小鎮上制扇合作社的工人,有制扇技術也有活動能力。
陳一弘在那裡當過區委書記,他便來找他,向他吹噓他計劃建一個精品藝術扇廠,請名畫家畫扇面請名書法家和詩人題詩,在兩三年内把尚文藝術扇推向全國打出國門。
陳一弘覺得是個好主意,問他能否找到名畫家、詩人、書法家作畫題詩?這位手工業者拍着胸又吹噓了一番,說省上某位名畫家是他的老同學,某位名詩人是他母親家的親戚,通過他們還可以找到全國聞名的畫家和詩人。
其實也用不着請很多人的,須知一幅畫一首詩是可以制造出成幹上萬乃至幾十萬扇面的,關鍵是要有名氣。
他已經拟好了一個名單和通過什麼人去請他們的辦法。
說得有名有姓,有闆有眼,陳一弘相信了,他和有關部門商量決定培植其為手工專業戶發展地方特色商品。
在他的支持和批準下信用社為這個專業戶貸了巨額資金以作建廠之用。
誰知此人是個騙子,他夥同兩三個人若有其事地籌備了一翻,廉價買下了本地盛産的楠竹幾大堆,然後聲稱要到外地購買扇面紙和必要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