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調整就順便去三江了。
”
周劍非沖口而出說:
“這樣恐怕不妥吧?”
他直覺地感到書記的這種舉措有些異常。
從理論上來講中組部的考察組由省委組織部對口接待是合常規的,但從實際來看就不是那樣了。
按貫例中組部來了個一般的領導幹部,省委書記都要接見的,而且還要“共進晚餐”什麼的,何況如此高的規格哩!
趙一浩淡淡一笑,說:
“沒有什麼不好的,這樣也許對他們的考察更方便一些,反正如果要找我談我最後回來談就是了。
”
他說到這裡幹脆又加上一句:
“人家是來考察省委班子的,理所當然我是被考察的第一對象,老是在人家周圍轉來轉去的于什麼?你自然也是被考察的對象,不過職責所在躲不開哪。
我建議你也不必一天到晚跟着他們,從飛機場接來安頓好住處,商量一個日程,然後派一個處長當聯絡員住在招待所聽調遣就行了。
你哩,該幹什麼幹什麼,隻是不要離開省城,随叫随到就行。
”
周劍非全明白了,趙一浩是有意回避,在當前的特殊情況下,其心情可以理解。
而且可以說這是一種高明的舉措,比圍着考察組轉高明多了。
但他還是為趙一浩擔心,這樣做會不會使考察組産生誤解?于是他建議:
“是不是等他們來了見個面再下去更好一些?”
趙一浩毫不猶豫地說:
“見了面也許就走不成了,再說三江那邊也不能耽誤呀。
”
周劍非不再說什麼,他知道趙一浩的脾氣,決定了的事沒有特殊情況是決不會改變的。
他于是便和趙一浩商量操作方案。
趙一浩提出叫吳澤康同他一起去,他去三江是全面考察,對班子問題隻聽聽彙報,和市委、市人大負責同志交換意見,出頭露面的事讓吳澤康去辦。
他自己則要到三江市轄的幾個縣跑跑,看看今年的經濟情況。
周劍非不好再說什麼,趙一浩說:
“那就這麼辦,我準備一下明天一早就走,吳澤康你去通知,要叫他們帶足所需的材料。
我們經常保持聯系吧。
”
“我每天和你電話聯系一次,”周劍非說着站起身來和趙一浩握手,“那就這樣吧,我回去布置。
”
他們的手握得很緊,體現了一種理解、信任和默契。
第二天一早,趙一借一行動身去三江。
按他的習慣乘的是一台十二座面包車,除趙一浩自己之外,還有組織部的吳澤康、省委副秘書長薛以明、秘書、警衛及辦公廳的兩個處長,一台面包年也就可稱滿載了。
吳澤康是第一次陪省委書記出差,摸不清脾性,不便多說話隻把眼光朝向窗外以觀山景。
辦公廳的幾個人都是經常同趙一浩道下鄉下廠的,知道他的喜怒好惡,車子出了省城便天南地北地談開了,趙一浩自己也很快加入進來,車内的空氣頓時便活躍起來。
在這種場合大家都知道不便談政治上的事,一般也不宜談日常工作上的事。
于是便天南地北擺故事說笑話。
省委副秘書長薛以明是廣東人但普通話說得很好,基本上沒有什麼廣東味了。
車内的話題東轉西轉忽然轉到了廣東人說普通話,趙一浩帶頭說了一個笑話:六四年他們那個大學的畢業班下湖北參加“四清”。
班上有一個廣東同學,他對生産隊長說天要下雨了,你們的稻草趕快收一收。
說出來的卻是:天要下汝哪,你們的倒橋要趕快修一修。
弄得生産隊長莫名其妙,說:張同志,我們那座橋沒有倒呀,我剛從橋上過來的。
這位同學比手劃腳地解釋,越說越說不清楚,後來他去了才當了這位廣東人的翻譯。
一陣笑聲過後,薛以明自己接過話頭一連說了幾個廣東人說普通話的笑話,引來滿車轟然大笑。
其中一個是:廣東人到北方一個中等城市當了市長,開大會作報告,他說郊區一定要管好,否則城裡的壞人都跑到那裡去了。
他說出來的卻是:嬌妻一定要管好,否則壞人都跑到那裡去了。
那天他作的是整頓治安的報告,大家正在為“嬌妻”發問發笑,卻又聽見他說:辦案子要先女後男!會場又是一陣轟動,弄了大半天才弄清楚了,市長說的是辦案子要先易後難,把那“易”的音說成“女”的音了。
就這樣一路春風滿車歡笑,從省城到三江的一百多公裡路程很快便過去了。
全車的人沒有一個會想到或者看出省委書記有什麼心事。
以衛亦前為首的“四大班子”主要領導在市委招待所恭候趙一浩一行。
下午,照例由市委、市政府向省委書記彙報全面情況,主要是經濟工作情況。
晚上他想先聽聽兩個考察組長的意見,但專門為上級領導安裝的紅機響了。
是周劍非打來的。
趙一浩接過電話後雙眉緊鎖,但不露聲色地對等候一旁的吳澤康說:“情況有變化,快去通知市委和考察組的同志到樓下開會。
”
大家走進會客室發現省委書記已經坐在裡面了。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每個人都在注意觀察,但他們都沒能從趙一浩的表情上得到要領。
出現在眼前的趙一浩表情平靜,剛才省裡打過來的電話似乎并沒有引起他的情緒有任何波動。
大家各自找位子坐下,納悶地或好奇地等待着趙一浩發布爆炸性的新聞,沒有特殊事,怎麼會這樣呢?
趙一浩“發布新聞”了,但語氣平淡、話語簡單,隻有短短的幾句話:
“省裡打來電話,有件事要我回去處理一下,我明天一早就走。
其餘的同志繼續留下,按分工各行其事。
”
在坐的人都覺得納悶卻又不好打聽,隻好連聲表态,語言不同意思一樣:一定按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