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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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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但他從來沒有将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各人的生活愛好嘛。

    現在依然如故,書畫滿牆。

    看來錢老的興趣愛好也依然如故。

     周劍非喝了一口茶,下意識地瞄瞄客廳中的沙發,他驚奇地發現眼前的沙發——兩長四短整整齊齊全是二十年前的那兩大套,隻是紅金絲絨的面子顯得陳舊了。

    文革結束錢老重返故居之後,他周劍非先是在縣裡工作後來到了地委,曾先後來錢老處探望過幾次,他記得那時沙發全部蒙了藍色的套子,分不清是原物還是新購置的,他也沒想到要去分析分析沙發的變遷。

    現在也許是沙發套子撤去洗了,那兩長四短六張沙發原形畢露,像發現老朋友似地他一下子便認出了它們。

    他順手撫摸着那陳舊了的金絲絨蒙面,便有一種親切之感湧上心頭。

    這時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又下意識地低頭俯視坐下靠門的那張單人沙發,不禁又是一驚:一攤顔色未褪的藍墨水遺迹依然頑固地留在那金絲絨面上。

     往事曆曆在目,宛如昨日。

     這件事發生在他擔任秘書的第一個工作日,宣傳部的任部長來向省委副書記錢林彙報工作,當秘書的自然要承擔記錄的責任了。

    他拿出筆記本子拔出自來水筆作記錄。

    啊,糟了,筆中沒有墨水,部長卻已經開始了彙報。

    他生怕記漏了,便趕快拿過墨水瓶裝墨水,在慌手慌腳中一不小心掀翻了墨水瓶,整整一瓶墨水全部撒潑在沙發上和他的褲子上。

    弄得很狼狽。

    自己的褲子不要緊,可這沙發?墨水是洗不掉的呀,這麼嶄新的沙發,唉! 當時聽彙報的錢林一聲不吭,像是沒看見似地繼續聽彙報。

     送走客人之後,他抱着十分内疚的心情膽戰心驚地對錢林說: “錢書記,我剛才做錯了一件事。

    ” “什麼事啊?” 錢林那口氣似乎他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其實那一幕墨水染沙發的喜劇他早已看在眼裡,隻裝着未看見繼續聽彙報罷了。

     周劍非戰戰兢兢地将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錢林哈哈一笑: “那算什麼錯誤,以後細心一點就行了。

    ” 接着他又下意識地補充了一句: “不要像‘四清’那樣雞毛蒜皮的事都往綱上扯,自己給自己戴大帽子!” 聽了書記的寬厚言辭,他周劍非大大地舒了一口氣,但心裡依然内疚,便将事情的原尾告訴了常委辦公廳的蔣主任。

    蔣主任不置可否,隻說: “怎麼搞的行政處還沒有把套子做好?你去催催。

    ” 套子很快便送來了,周劍非記得是黃卡叽的,文革之後他來看望錢老時套子已變成了淺藍色…… 周劍非正沉浸在對往事的回憶之中,錢老夫婦散步回來了,走道裡傳來了他那依然響亮的聲音: “小周來了呀,害你久等哪!” 音調充滿了親切的味道。

     周劍非連忙起身迎了上去,錢老夫婦已經走進客廳,接下來是互相熱烈握手問好。

    錢老依然魁梧、健朗,聲音宏亮,氣宇軒昂;倒是老伴有些虛弱,比周劍非上次來探視時又瘦了許多。

    她和周劍非說了幾句話,便說要服藥告退了,屋裡隻剩了錢林和周劍非二人。

     周劍非見錢林坐下便連忙說: “我剛來不到一個星期,一直就想來看錢老的,前幾天太忙,白天晚上都陪上了。

    ” 錢林爽朗地一笑,表明他對周劍非的稍微遲到并不在乎。

    他說: “忙,那是自然羅,現在該你們來忙哪。

    所以我打算到部裡去看你。

    ” “那怎麼行,颠倒了嘛!”周劍非覺得在老上級面前嘴很笨,想說幾句更貼切的話,一時想不出來,便又重複着剛才已經表達過的意思:“早就想來的,确實太忙,所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錢林便接了過去: “嘿,你還解釋什麼。

    我是過來人想象得到的。

    我比你老,按理自然是你來看我,因為你忙,我去看你也未嘗不可。

    這不是什麼出格的事,何況‘無事不登三寶殿’,我還有事要同你說哩!” 錢林顯得十分豁達而又随和,到底是和自己的老秘書在一起嘛。

     周劍非一聽說錢林有事要找他談,倒反而感到輕松了,他最怕無休無止地說應酬話,總覺得自己在那方面很低能,是個沉重的負擔。

    其實他心裡明白,錢林迫不及待地打電話決不是為了互緻問候,而是有事要向他這個老下級交待。

    于是他說: “有事情要我辦,錢老在電話上說說就行了。

    ” 錢林笑道; “不行,這種事不能在電話上談的,談不清楚,也不應該,這是原則!” 周劍非一聽就明白了,這位老上級要談的是人事問題。

    他新來乍到最怕别人找他談調動談提拔一類的事,卻也無法回避,誰要你幹這份差事呢?當下他便硬着頭皮問道: “那就請錢老吩咐吧。

    ” 錢林伸手從茶幾上的煙盒中取出一支“紅塔山”香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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