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弘便近乎吼叫似的說:
“通知我回來就是為了這個?審判我以權勢奪妻?想得美!我沒有犯罪,才不去接受審判哩,我明天一早就回工地。
”
沈琳聽了着急地說:
“一弘,千萬不能這樣,人家通知找你談話,你就應該去,何況也不一定就是談這件事呀。
”
“不去就是不去,”陳一弘氣憤地說,“又不是我要找他們,是他們要找我。
現在我在水利工地上蹲點,有事到那裡去說!”
沈琳知道他這是氣話,他決不是那種完全憑義氣用事的人,等到晚上氣消了一切都好辦的。
雖然自己也在氣頭上,總還是要冷靜處事才好,于是她顧左右而言它,轉變話題談起陳一弘的兒子星星來了。
星星是陳一弘的前妻馮菲所生,三歲時就由沈琳撫養,如今已八歲了,沈琳視若己出,不是親生勝似親生。
将星星交給沈琳,陳一弘十分放心。
剛才一進門就看見那封不愉快的信,倒把星星也忘記了,還是沈琳為了轉移他的情緒,主動告訴他星星他們學校組織郊遊,今天一大早出發,晚上住宿青龍鎮小學,明天下午才回來。
提到星星陳一弘的情緒果然好了一些,自從馮菲死後,他們父子二人相依為命,過着十分艱難的日子。
幸虧有了沈琳,一家三口才又重新過上了和諧的生活,結束了陳一弘又當爹又當媽的日子。
可以說星星是他和沈琳婚姻的媒介和感情的結合點。
當下聽沈琳提到星星,陳一弘便問起他最近的學習情況,還提到他下鄉時星星有些咳嗽,好了沒有如此等等。
沈琳都一一告訴了他,還把星星最近的作業拿出來給他看。
正在這時一陣門鈴聲,沈琳去開了門,進來的是市水利局何局長和張總工程師。
何局長一進門便大聲嚷嚷:
“嘿呀,我的大市長,我以為你在工地哩。
給工地打電話才知道你回來了。
”他詭谲地瞄了正忙着沏茶送水的沈琳一眼:“我又一想原來今天是星期六,怕有一個多星期沒回來了吧?應該回來一趟啦,應該、應該!”
說着覺自哈哈地笑了,笑得很開心。
他們雖說是上下級,看上去卻像關系親密的老朋友。
陳一弘見二人面有喜色,知道一定有好事相告,便說:
“什麼應該不應該,有什麼事就說嘛!”
何局長還想故弄玄虛,但他自己卻是憋不住了,說:
“何家渡水利工程部裡正式批準立項了,今天來的電話,文件随後就到!作為扶貧項目,投資國家撥一半,省裡按規定配套,不足部分低息長期貸款!”
這無疑是天大的喜訊,它意謂着八萬多畝農田灌溉和五萬千瓦的發電夢想即将變為現實。
陳一弘喜出望外,剛才因匿名信而引起的不痛快頓時煙消雲散了。
誣蔑毀謗算得了什麼?八萬畝旱澇保收田,五萬千瓦的裝機容量電力才是硬的!讓那些出奸計進讒言的小人們見鬼去吧!他情不自禁地對兩個來訪者說:
“我們應該慶祝慶祝吧?”
何局長和張總不清楚陳一弘所說的慶祝是什麼意思,正待要問怎麼個慶祝法,陳一弘卻回頭對妻子說:
“咳,沈琳,給我們炒兩個菜好不好,我們來喝上它幾杯!”
原來是這麼回事,兩位客人不約而同地申明:他們都已經吃過晚飯了。
陳一弘笑道:
“吃過晚飯了喝兩杯酒還不行?你們吃過了可我還餓着肚子哩!”
這麼一說他就真的感到肚子餓了,剛才為那封信的事生氣沒有胃口,沈琳給他煮的雞蛋面還原封不動地放在桌子上。
現在他突然覺得胃口大開,順勢便端起那碗面條說:
“對不起,我先來一碗面條打底,再陪二位喝上幾杯,不醉不休!”
說着他便稀哩呼噜地幾大口把那碗雞蛋面扒光了。
雖然面條和雞蛋都已經冷了,但由于心頭高興,肚子也真的餓了,吃起來特别有味道。
沈琳不愧是一個能幹的主婦,不到二十分鐘便端出了三個炒菜外加泡菜兩碟。
陳一弘從屋裡拿出一瓶陳年茅台來,邊開瓶蓋邊說:
“七十年代的産品,過年都舍不得喝哩,今天高興我同二位共享了吧!”
他給二位客人和自己斟了滿滿的一杯,又給妻子沈琳斟了半杯,那十多個平方米的客廳兼餐廳的屋子裡頓時便酒香四溢了。
他端起酒杯,神采奕奕地說:
“來,為我們的八萬畝旱澇保收和五萬千瓦幹杯!”
三個人一飲而盡,在主客人的半強制下沈琳勉強喝了一口。
酒一下肚話也就多了,談的自然都是何家渡水利工程,确切地說應該是水電工程的事。
何局長說:
“市長你兩年前的決策是對的,先幹起來再說,用行動去感動上帝,要不然呀,嘿,可能到現在八字還沒一撇哩!”
陳一弘不無得意之色,笑道:
“那時就鐵了心的,上級不立項我們自己幹。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上級真的不立項光靠我們自己的财力,還不知幹到哪年哪月哩,工程成了胡子工程我們也成了貨真價實的老愚公哪!”
說得大家都笑了,何局長正想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