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别急……我給你打了500萬你還沒謝我呢!”
“你為什麼要坑我?”
“嗬——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沒有你的500萬,我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
“那你把500萬再打給我吧,我不嫌錢紮手。
”
“我不明白……”
“沒必要明白,幹嗎要弄明白呢?”
“你……你自由嗎?”
“你說呢?”麥婧坐到他面前的條案上,一條腿也翹到案子上,左手攏一下頭發,做個富有挑逗性的造型,穆子敖想這才是她的本來面目,那天晚上她是有些反常,“你說我是不是自由?”
“我呢?”
“你怎麼啦?”
“我可以走嗎?”
“誰不讓你走啦?”
“我真的可以走嗎?”
“腿在你身上長着,有啥不可以呢?不過——”
他很害怕聽“不過”後面的内容,她挑逗地摸着他的臉,說:
“你怎麼能這樣走呢?他們還要請你客哩,你這樣走了多不禮貌啊!”
一聽到“他們”,穆子敖像被抽了一鞭子,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
“他們請我客?”
“是啊,青年企業家。
”
麥婧稱他“青年企業家”,讓他感到充滿諷刺意味。
他去年獲得“青年企業家”的稱号還得益于與魯賓的合作,他承包了一家瀕臨倒閉的印刷廠,是魯賓投入了大量資金才起死回生的。
由于解決了許多工人的吃飯問題,他被市政府授予“青年企業家”稱号。
穆子敖竭力推辭,他害怕和他們在一起,就像羊害怕和狼同桌進餐一樣。
麥婧拽住他的領帶,撒嬌地說:“今天你是主角,你怎麼能走呢?你走了這戲還怎麼演?”
穆子敖漸漸聽出了潛台詞,吃飯僅僅是個形式,有很重要的事要在飯桌上談,這是一層意思;另一層意思是,自由也隻是形式,不讓你走你就不能走,否則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入席的隻有4個人:穆子敖、麥婧、雷雲龍和元狐。
雷雲龍脫下了公安制服,換上了夾克,沒戴帽子,露出像鞋刷子一樣的闆寸頭,看上去與剛才判若兩人。
雖然服裝換了,目光仍然像刀子一樣閃着寒光。
穆子敖不敢與他對視。
4個人中惟有元狐穆子敖從來沒見過,元狐的突出特點是瘦和黃,他瘦得皮包骨頭,就是把他剔幹淨恐怕也剔不下4兩肉來,他臉色蠟黃,看上去像個大煙鬼子,後來穆子敖才知道元狐吸毒。
元狐戴一副小圓鏡片的琺琅眼鏡,眼睛很少與人對視,如果不了解情況你會以為他是一個窮學究。
他從鏡片邊上的縫隙看人,眼光很賊。
麥婧與幾個人都認識,所以雷雲龍隻是向穆子敖介紹了元狐;他沒向元狐介紹穆子敖,他說穆子敖的情況元狐都了解,元狐接着說久仰久仰。
雷雲龍最後也介紹了自己:“我是這兒的老闆,叫雷雲龍。
”
穆子敖驚呆了。
“你不是……”
幾個人都哈哈大笑,雷雲龍說:“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
雷雲龍又說:“如果我真是警察,這會兒你恐怕不能這麼消停地坐在這兒了。
”
穆子敖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慶幸,隻覺得這個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
雷雲龍沒向穆子敖道歉,穆子敖也沒敢要求雷雲龍向他道歉。
也許他這會兒才是開玩笑呢,穆子敖這樣一想,又是一身冷汗,臉色也很難看。
元狐端起酒杯,提議為穆子敖壓驚。
他們幹了一杯。
雷雲龍打個響指,一道道精美的菜肴走馬燈般地端了上來,片刻間就擺了一桌子。
穆子敖的心情非常複雜,心裡像被塞了個攪把兒那麼别扭。
一方面他對雷雲龍審訊他的玩笑非常惱怒,一個娛樂場所的老闆竟然敢耍他,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了;另一方面他在知道了雷雲龍的身份後,居然還那樣怕他,真是太懦弱、太丢人了!另外,那500萬是怎麼回事,他還沒搞清楚。
再說了,這頓飯絕不會是簡單地吃吃喝喝就完事了,接下來還會有節目,而他這個劇中人卻沒有節目表,這也讓他很不舒服。
他沒有多少心情吃菜。
他們勸他,他隻是動動筷子而已。
酒過三巡,書歸正傳,雷雲龍支走服務員,直入主題。
他對穆子敖說:擺在你面前的道路有兩條,一條通往監獄,一條通往大亨,走哪條路由你自己選擇。
穆子敖問他這兩條路具體怎麼走,他霸道地說:“與我們不合作,走的就是第一條路;與我們合作,走的就是第二條路,很簡單。
”
穆子敖又問怎樣叫做合作,怎樣叫做不合作。
雷雲龍正要給他解釋,有人敲門了。
“進來!”雷雲龍叫道。
進來的是封向标,他附在雷雲龍耳朵上,壓低聲音說:“‘紅桃A’來了,要見你。
”
雷雲龍站起來,說:“你們随便,我去去就來。
”
封向标始終沒正面看穆子敖一眼,穆子敖想,他可能心中有愧吧。
雷雲龍和封向标出門後,穆子敖看看麥婧和元狐,兩人神态自若,他們難道不覺得雷雲龍剛才那一番話裡充滿威脅的意味嗎?雷雲龍憑什麼威脅他?他到底要幹什麼?他們幾個和雷雲龍又是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