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後,“二十八鋪”、“聯昌水陸”和“隅方号”通過了秘密的決議:“三條座”合并為“三十鋪總盟”,并暗中奉蒙真為總盟主。
再過兩天,蒙真的孩子出生了——是個男的。
于潤生果然送了這個孩子一份很貴重的禮物。
偌大的破屋中央生着一堆熊熊的柴火。
搖動的火光掩映。
四周的陰影裡,隐隐可見幾十具赤裸的肉體在交纏、翻轉、蠕動。
圓渾的乳房與臀股因汗水反射着光芒。
粗濁的呼息,受刑般的呻吟,交媾中散發的獨特馊味。
葉毅站在大門前忍受着這股氣味。
看見屋内亂交的景象,他無法自制地勃起。
畢竟他還年輕。
為了轉移注意力,他把視線投向那火堆。
火上正烤焙着一具動物。
葉毅一時無法分辨那是豬、牛還是羊。
他再看清一點……
——好像是人……
烤肉的氣味鑽進葉毅的鼻孔,他感覺胃酸湧上喉頭。
他猛力吞着唾液,以壓抑嘔吐的沖動。
“飛天”教派的祭禮場這副光景,完全出乎葉毅的想象。
他回想那天剛進首都,目睹“鐵血衛”圍捕“飛天”教徒時的情形。
那奇異的紙符,狂喜的信徒,舞蹈與鼓聲……當時已感到這些人有點邪門。
沒料竟然到了這個地步。
除了男女的氣息和烤肉的味道,葉毅還嗅到第三種氣味:帶着某種陌生的香甜,令他有點暈眩……
——是藥嗎?……
葉毅往門口退後了少許,并且努力控制着令呼吸淺一些。
他要保持頭腦清醒。
這是一次重要的會面。
他足足花了一個月時間,才調查到“飛天”教徒較常活動的地方;又花了另一個月,與其中幾個教徒接洽,另加上總計超過二千兩白銀的“奉獻”,對方才答應給他“谒見”教祖的機會——但仍然堅持葉毅必須單身到來。
他也是到了今天傍晚才知道這個會面地點。
“飛天”教派被朝廷明令禁絕,因此經常轉換舉行祭禮的地方。
根據葉毅的調查,“飛天”盡管不斷受大力封禁,但自從三年多前出現後仍然如野火蔓延。
看見眼前這縱欲的景象,葉毅明白了是什麼吸引這些首都的年輕男女。
沒有人過來迎接葉毅,他仍忍耐着站立原地。
籠絡“飛天”教派是于潤生給予的重要任務。
葉毅不肯定于潤生的想法,可是他了解:“飛天”信徒衆多又易于控制,總有它的用處……
雖然呼吸着這些難受的氣味,葉毅心裡卻有一股興奮:隻要辦好這件事,自己在于堂主心目中的地位又必提升。
這段日子裡葉毅組建的情報班子已初具規模,權力雖然還遠遠及不上狄斌和鐮首,但近在堂主身邊,地位已隐隐高于留在漂城的龍二爺和齊四爺,成為“大樹堂”幹部中的第三把交椅。
而他預測在未來的鬥争中,自己這情報頭子的角色隻會日益重要——在首都這樣複雜的地方,許多事情已不是純粹武力就足以解決。
葉毅仿佛看見,一條光明的道路已經鋪在自己前方……
終于在那叢亂交的男女當中,有一個人看見了葉毅。
那個光頭肥胖的男人離開伴侶的雙腿之間,赤條條地朝葉毅走過來,仍然拔挺并沾滿了淫液的陽具在左右搖晃。
葉毅盡量不往下方看。
“你來了啦……”男人的眼神像喝醉了,嘴角吐着唾液的泡沫。
“肚子餓嗎?那邊有烤肉,你随便撕來吃吧。
在祭禮裡,我們喜歡無私地分享一切……”他舐舐嘴唇又說:“女人也是。
你看見喜歡的就爬上去。
還是你喜歡男的?那邊也有……”他指向屋子的一角。
“我來是為了谒見教祖。
”葉毅的臉容很平靜,沒有透露半點内心的厭惡。
男人雙手合起來,臉色變得亢奮:“你那麼急于得道嗎?太好了!是天賜的慧根……你知道嗎?我們這個祭禮,就是要‘填欲’;欲念填滿了以後,才能靜心聽道。
你卻比我們走得快許多啊!教祖必定很喜歡你!你聽過教祖講道,就知道什麼是無上的喜樂——”
葉毅終于不耐煩地打斷他:“教祖在哪兒?我隻是代表一位很重要的人物來見教祖,并且作些功德奉獻。
”
“你不知道啊……”男人仰起頭,誇張地雙掌朝天舉起。
“教祖就在天上。
他在看着我們。
也在看着你。
”
葉毅再也無法忍受。
“你究竟——”
他忽然語塞了。
随着男人的視線他才看見,在屋頂破瓦的洞孔間出現一個白色的人影。
“可以請教祖下來說話嗎?……”
“成道之路是不易走的。
”男人搖搖頭說。
“是人求道,而非道求人。
”
葉毅歎息,他無法再忍受這些瘋言瘋語。
看來沒有别的辦法了。
他左右瞧瞧有沒有爬上屋頂用的梯子,又到屋外繞了大大的一圈。
沒有。
那個“教祖”是怎樣上去的?難道真的會“飛天”?葉毅失笑。
在東南面的牆角他終于發現了一個比較容易攀爬的位置。
有殘存的窗格子和空出的磚石。
畢竟是搬運兵出身,爬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