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說說,讓你回去休息一段日子,才再出來幹他娘的幾個‘屠刀手’吧!我看你這個樣子,活像住在山洞裡的野獸,就跟老五那時候一樣……”
葛元升想也沒有想,連續搖了三次頭。
龍拜想不通為什麼。
他要離開了,避免給人經過看見而惹起懷疑。
“好啦!‘無影箭’龍老二要回去啦!‘刀神’葛老三好好保重!下次來看你時,也順道給你帶個夜壺來,哈哈!”
暮日剛剛落盡。
秋夜的罡風卷起地上百千落葉,紛揚到半空中,複又像褐黑的雨點飄降而下。
二十三騎快馬沖破這陣葉雨,急馳于城西八裡外的官道上。
馬隊抵達一座杉木林。
樹林迎官道之處有一個入口,豎立了個手工粗糙的木牌坊。
夜色晦暗,隻隐約看見牌坊上刻着因年日久遠而變得模糊的字體。
率領馬隊的黑狗八爺招招手,帶着部下策馬進入林中泥路,不一會便遇着守衛。
坐在燈亭前的守衛看見來者是黑狗八爺,慌忙吹起響号,然後朝黑狗鞠躬。
這家木料場是“屠房”在城外擁有的衆多物業之一。
黑狗看見遠方林間透出燈火處,十多人急步跑了過來。
他認得其中一個渾名叫“小鴉”的部下。
——四哥曾經好幾次提起這個小子。
秋風雖然寒冷,年輕的小鴉卻隻穿一條僅僅覆及膝蓋的短袴,踢着草鞋走到黑狗的坐騎前。
小鴉的膚色比黑狗八爺還要深,仿佛融進了黑夜中。
黑狗猜想他有西域人的血統。
“四爺他們三兄弟在哪裡?”黑狗沒有下馬,俯身朝小鴉問。
“禀報八爺,四爺跟五爺早幾天接到信,他們在西山的恩師生了病,立刻趕了過去,恐怕最快要七、八天才回來。
現在隻有六爺留守,正在林裡練功。
”小鴉回答得不徐不疾,說話每一個字都清晰。
黑狗也有點喜歡上這小子。
他随着小鴉手指的方向瞧過去。
“我就去找他。
不用你們引路。
回自己的崗位去。
”
“不打緊,八爺。
我不過在吃飯。
”小鴉伸手挽着黑狗坐騎的缰索。
黑狗笑了。
“你還年輕,吃飯也是要緊的事。
吃飽才有氣力。
回去。
”
小鴉放開缰索,點點頭,然後領着同僚回到木料場。
黑狗的馬隊驅進杉林。
進林後沒多久,左首的樹林深處忽然傳來一記雷鳴似的轟響。
馬兒紛紛人立驚嘶。
黑狗和衆部下好不容易才控制了坐騎,沒有給摔下鞍來。
“在這兒等我。
”黑狗瞪着圓圓的眼睛,舐了舐下唇,從馬鞍跨下。
部下也一起下馬,其中一人把黑狗的坐騎牽着。
黑狗深入密林内,穿插于杉樹幹之間。
眼前突然出現一大叢極茂盛的枝葉。
黑狗繞往枝葉右側,才看清那是一株折倒的丈高大杉樹。
重量驚人的樹幹倒下時揚起的塵土尚未消散。
借着稀微月光,黑狗透過黑夜與煙塵,看見大樹斷折所殘餘的根幹前,站立着一個體形寬壯、渾身汗水的赤膊巨漢,正像打鐵坊的鼓風箱一樣猛烈地吐納喘息。
巨漢赤手空拳。
“六哥。
”黑狗微笑。
巨漢轉過身來,盯着黑狗。
那滿含戾氣的眼神,教“縛繩”黑狗八爺也感到不寒而栗——雖然這眼神并不陌生。
次天早上,早起的北臨街市肆攤販,發現街道一面既凹凸不平又肮髒的灰色牆壁上,不知何時給人用紅漆寫上三個字,每個字都有人頭般大。
旁邊還斜斜放着一根削尖的長竹竿,竿尖插着一個豬頭。
即使是沒有讀過多少書的攤販也認得那三個字。
屠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