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我們手上有一個役頭便有辦法。
我們也要給他一些時間,在巡檢房内組織起自己的班底。
這也是要等待一個月的原因。
事實上,最好有三個月。
但現在的情勢看來,不能等那麼久了。
”
“你的要求挺多的。
”文四喜歎息。
“要說服龐祭酒可更難了……”
“不。
這些不是要求。
是我送給龐爺的禮物。
就像吃骨頭的首級。
我加入的目的就是要把勝利帶給‘豐義隆’。
”
于潤生直視着文四喜的眼睛,又說:“隻要你也這樣相信,龐爺一定會點頭。
”
文四喜盡力作出冷淡的表情。
但他确實心動了。
他并不笨。
他知道這一切計劃除了增加“豐義隆”的勝算外,也大大擴張了于潤生個人的權力。
可是他深信,幫會的利益高于一切。
他從“豐義隆”長者口中,聽過當年韓老闆誅滅首都九大幫會的曆史。
結論隻有一個:韓老闆在真正進攻之前,總是運用種種策略,在敵對幫會内部和幫會與幫會之間制造利益沖突,令它們自我削弱,直至具有絕對把握才出兵。
九大幫會的壞滅,最少有一半是亡在自己手上。
文四喜确定了一個幫會生存、茁壯的鐵則:黑道中人總是貪婪的,不貪婪的人不配進黑道,但個人的利益隻要合符幫會的利益,個人的貪婪、野心便聚合成整個幫會的生命力。
——而眼前這個姓于的男人,明顯與韓老闆是同一類人。
“我這就回去告訴龐祭酒。
”文四喜站了起來,步向農舍的大門。
“等一等。
文兄。
”于潤生忽然說。
“我們說過的這些事情,請你不要告訴江掌櫃。
”
文四喜回過頭來,看了于潤生一眼,沒有說半句話,便打開門離去。
黑狗八爺一臉恐懼的表情。
不是因為鋪在房間四周的人皮。
也不是因為曾經被俘虜。
他恐懼的是朱老總。
“别傻了,老麼。
”老俞伯仍是鎮定地吸着煙杆。
“那個腥冷兒在耍你。
他分明是‘豐義隆’的人。
”
“我擔心的是……老總可能真的知道了,我們曾經計劃……”
老俞伯沉默着。
這也是他最大的憂慮。
鐵釘和陰七死了之後,“屠房”最先要處理的就是他們留下的部下的指揮權問題。
鐵氏三兄弟一向統一指揮權,鐵釘的直屬部下順理成章都撥歸到兩個哥哥手上。
這個老俞伯并不擔心。
陰七的部衆卻是個大問題。
陰七一向主管城内的情報消息,他的眼線對整個“屠房”有着關乎存亡的重要性。
這也是從前老俞伯暗中策劃推翻朱老總時手上握着的一張王牌。
老俞伯當然想直接把這批人收歸自己和黑狗麾下。
但這樣做太着迹了。
他想到從陰七遺下的頭目中提拔一個出來指揮。
這個人既是老俞伯親手提拔,自然效忠于他。
可是老俞伯知道,朱牙也一定在計劃這樣做。
朱牙以老四、老五還沒有回來作理由,一直拖延舉行會議,相信就是在物色這個能夠托付的人選。
老俞伯也擔心吹風三爺的立場。
吹風一向不如陰七、黑狗般跟自己親密。
假如朱牙成功取得了陰七部下的指揮權,吹風很可能見風轉舵倒向朱老總,而他又知道老俞伯曾經懷有異心……
“‘豐義隆’還在,朱牙不會笨得選在這個時候決裂吧?”黑狗怯懦着問。
“很難說……要是我的話,我甯可選擇死在‘豐義隆’手上,也不願被自己人在背後刺一刀……”
黑狗一懔。
——難道老大想在這時候先把幫裡的事解決了嗎?
“現在首要是把陰七的人握到手裡。
”老俞伯吐出一口白煙後說。
“要是落在朱牙手上,我們也許便沒有選擇了……幸好‘豐義隆’還在……必要時就借助他們的力量吧……”
“這個……太危險了……我看見過的那個腥冷兒,看來不是……普通人……”
“那隻是最後一着而已。
”老俞伯說。
“一切等老四、老五回來後便能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