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潤生聽取了文四喜有關城内形勢的報告後,一直沉默着。
“據我的線眼所知,‘八大屠刀手’的老四跟老五都快要回城。
你們最好搶在他們之前潛回城内,盡快作好布署。
”文四喜在提到鐵氏兩兄弟時,聲音也不禁顫了一顫。
于潤生察覺出了。
“我認為龐爺太心急了。
”于潤生說。
“這一仗沒有足夠把握。
”
“我隻知道傳達龐祭酒的命令。
”文四喜的語氣冷冰冰的。
“你們立刻動身吧。
”
“你是‘漂城分行’的軍師,總應該有自己的判斷吧?”
“我隻負責在策劃時提出意見。
命令就是命令。
”
“你要眼看着‘漂城分行’覆滅嗎?”于潤生的語氣變得激動。
文四喜無法分辨這情感是真還是假。
但他看見了于潤生眼中那種異采。
“或許你太習慣于江掌櫃手下工作了。
”于潤生這句話有如一根釘子打進了文四喜的胸膛。
“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掌櫃并沒有足夠的胸襟。
所以你不敢說自己想說的話吧?”
文四喜沉默了。
他如道自己此刻應該堅決地維持自己的立場。
但他不能夠。
于潤生所說的都是真事。
“現在是十年難遇的機會——隻要龐爺肯多等一陣子。
漂城裡的腥冷兒現在正被‘屠房’和差役捕獵。
我們是上過戰場的猛獸。
我知道城裡的腥冷兒隻有一個念頭:‘屠房’不倒下,我們便不可能活在漂城。
現在要把這些人收歸我用隻像彈彈手指般容易。
他們都早已懂得殺人。
要做的隻有三件事:把他們組織起來;喂飽他們;把刀子交到他們手上。
”
“隻要你回到城裡,正好可以召集他們。
”
“不。
城裡‘屠房’的耳目太多了。
我要把腥冷兒組織成一支影子軍隊。
因為即使集合得幾百人,加上‘豐義隆’人馬,在兵員上仍是遠遠少于‘屠房’。
隻有奇襲能夠取勝。
把腥冷兒集合在城内哪一處,都會被‘屠房’察覺。
把他們安置在這裡,隻要組織完成,随時能夠渡河向漂城進軍。
”
“你需要多少時間?”
于潤生笑了。
他知道文四喜已被說服。
“大概一個月。
一個月後我們跟‘漂城分行’會合之日,便是焚燒‘大屠房’之日。
”
文四喜在思索。
“要這麼久?召集腥冷兒、把他們分散送出城,四、五天準夠了。
”
“我是把準備武器裝備的時間也計算在内。
”于潤生說。
“為了保密,要從岱鎮麥掌櫃那兒運過來。
他需要時間采辦。
”于潤生接着把他需要的裝備一一列出。
“這麼多?”文四喜皺眉。
“你要知道:自從平亂大戰之後,朝廷嚴厲禁止向南方販運武器,即使是‘豐義隆’……”
“龐爺做得到的。
”
文四喜再次沉思。
“我不知道……是否能夠說服龐祭酒……”
“假若是你或我任何一人單獨提出,龐爺都會有疑慮。
要是你支持我這計劃,我想龐爺絕不會反對我倆都同意的事情。
”
于潤生的話令文四喜感到一種秘密的興奮。
他已經許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自從跟随花雀五到漂城來以後,一直隻有挫敗和不甘的感覺。
并非因為花雀五不信任他,而是因為花雀五根本沒有足夠的能力與視野把文四喜的才能發揮到最高點。
“另外我也需要一筆錢。
”于潤生又說。
“我心目中有一個極合适的人選,想把他捧上役頭的位置——就是填補吃骨頭的空缺。
”
文四喜失笑。
“你知道買一個役頭的位子要多少錢嗎?”
“為了勝利,絕不能夠吝啬。
”于潤生說。
“雖然查知事保持中立,但是巡檢房的人大都是本地人,總是比較傾向‘屠房’——吃骨頭不就證明了這一點嗎?要是不能夠扭轉這個局面,我們就有後顧之憂。
我們已經成功打破了‘八大屠刀手’的無敵神話了。
接下來就要令‘屠房’被整個漂城的人唾棄——包括差役在内。
”
“有這個可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