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于潤生最近怎麼了?”花雀五坐在“江湖樓”頂層的廂房中,把一塊甜糕放進嘴裡,邊咀嚼邊問。
雖然花雀五的話音因為嚼食而顯得含混,文四喜仍然聽得出:花雀五在提到于潤生的名字時流露着焦慮。
“一天到晚都躲在破石裡那頭……聽說他召集了好一夥‘腥冷兒’,最少已經有……”文四喜審慎地想一想,搔搔半白的頭發。
“……四十人。
”
花雀五把甜糕的殘渣吐到桌子上。
“有這個數目嗎?好家夥,短短幾個月……他有錢養活這麼多人嗎?”
“那些腥冷兒在城裡大多找不到工作,窮得連替換的褲子也沒有。
他們要的隻是每天能夠吃飽粗飯,還有……”文四喜說到這裡猶疑了一會。
“……一個值得他們信任的人。
值得讓他們随時掉命、坐牢的人。
看來那個姓于的當得上。
何況他跟他們一樣出身。
”
“這麼說……他的名氣開始響起來啦?”
“不。
他的保密工夫幹得很好。
現在破石裡裡面還沒有多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所以‘屠房’的人也不曉得。
看來他并不急于在道上打出名堂來。
我想是為了不讓‘屠房’防備。
看來他是真的要幹大事……”
“看來你對他也很佩服嘛……”花雀五呷着茶,眼睛凝視文四喜的臉。
文四喜臉容沒有動一動。
“掌櫃,我想你應該找那姓于的談一談。
”
花雀五極力壓抑不滿和愠怒,沒有爆發到臉上。
他知道文四喜從來不會說出未經思考的話。
“為什麼?對我有什麼好處?”
“姓于的的确是個危險的角色。
可是他跟他那幾個義弟的本事真的不小。
姓于的沒有說大話。
要是我們能夠配合,打垮‘屠房’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這是為了幫會的利益。
”
“說下去。
”
“他們一夥腥冷兒都是亡命之徒。
打通運鹽的道路全靠他們。
現在鹽貨雖然運出了,但是每次數量不多,我們很難把自己的貨混在行子的‘公貨’裡運出,否則很容易給龐祭酒發現。
”
最初花雀五随同龐文英到漂城,還以為取得了一個大肥缺。
主管販鹽營運一直是花雀五渴望坐上的位置,因為除了可以在“豐義隆”公家的鹽貨中抽紅之外,也可順道私下營辦鹽貨,混進“公貨”之中運送,這方面的收益将以十萬兩銀子計,可惜漂城的鹽運一直被“屠房”封鎖,花雀五也就無從展開這個計劃。
文四喜繼續說:“如果我們能夠跟姓于的合作,打開私貨的生意,我們的收入将比目前增加幾倍。
這是對我們的好處。
當然也得讓他嘗些甜頭。
”
“那不是讓那姓于的小子坐大嗎?”
文四喜早就知道這是花雀五最大的憂慮。
“我們的力量也會同時增強啊。
我們有足夠的消息線眼,能夠密切監視他們的情況。
也可以收買幾個腥冷兒混進去。
他們逃脫不掉我們的掌握。
何況跟‘屠房’展開火拼時,龐祭酒必定派他們一夥打先鋒。
我們就站在後頭看着形勢辦。
最好是他們全軍覆沒,‘屠房’也元氣大傷,我們就撿現成的便宜;就是一口氣撂倒了‘屠房’,他們實力的損耗必定比我們大得多。
沒了‘屠房’,也就不需要于潤生。
那時候我們就把他的首級排在朱牙的頭顱旁。
”
花雀五站起來,負手在廂房内來回踱步。
他思索着文四喜提出的一切利害。
“要是我找他……他會有什麼反應?”
“他一定會答應。
”文四喜肯定地說。
“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同時防備‘屠房’和我們。
龐祭酒給他的錢,現在恐怕花得差不多,他也在為财源傷腦筋。
我沒有猜錯的話,姓于的現在也正在想,怎樣找個機會跟你談一談。
”
文四喜把花雀五杯中的冷茶潑去,添進熱茶。
“掌櫃。
不管你多麼讨厭這個姓于的,也應該見見他。
這是為了幫會。
”
花雀五四歲時就明白這個道理。
為了在仇人的利刃下活命,他曾經喝尿。
直接從仇人的陽物激噴出的暖乎乎的尿。
四歲的他強忍着滿臉刀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