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鮮血從環首鋼刀的刃尖滴落下來,迅速冷卻凝結。
小鴉握刀的姿勢不變,凝視着地上已身首異處的吹風三爺。
小鴉作夢也沒想過會有這一天:親手殺死“屠刀手”之一。
可是當鐵爪四爺以手勢下命令時,他沒有半分猶豫地拔刀砍斬。
吹風已死亡的左眼暴瞪着,滿帶驚疑與不信。
這眼神令鐵爪一陣痛心:小鴉的刀還是不夠快,三哥死時還是感到有些痛苦……
鐵爪坐在權充椅子的石頭上,垂頭以手支額。
“為什麼……”鐵爪喃喃說:“老三,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我從沒想過有這樣的一天……”
鐵爪從來隻想簡單直接地過完這一生:快意恩仇,看見敵人便毫不留情地殺戮,然後與兄弟和部下分享勝利、财富、威望,終身也不必向誰屈服低頭,也不必幹任何違心的事……
可是當朱老總突然私下來訪時,鐵爪這個不算奢侈的願望被粉碎了。
他沒有選擇的餘地——在叛變裡是沒有中立者的。
朱牙要對付老俞伯本來有許多機會。
他等到現在,是要确定吹風三爺的意向——朱牙一直無法知道吹風是否密謀叛變的一夥。
現在都已過去了,鐵爪想。
餘下來的就是為弟弟報仇。
朱牙原本吩咐他,在解決吹風之後暫時把部隊調回;但鐵爪知道一旦這樣做,就不知何年何日才能再出兵。
小鴉倒轉鋼刀,把刀柄遞向鐵爪。
“四爺,請。
”
鐵爪站了起來,把鋼刀接過。
“你這是什麼意思?”
“殺了我。
”小鴉說這句話時臉容平靜得可怕。
“然後宣布我是内奸。
隻有這樣才能立即穩住軍心。
快!趁他們還不敢進來。
”
“你要我……親手砍你?”
“我隻願死在四爺一人手上。
”小鴉走到帳幕中央的小幾前,拿起幾上的一杯酒。
“要是四爺下不了手,我就喝這個吧——可是我還是希望四爺了結我的心願。
”
“呸!”鐵爪猛地反手刮了小鴉一個巴掌。
小鴉被打得幾乎昏倒,卻堅毅地站牢着。
手掌卻已握不住酒杯,毒酒全被泥土吸收了。
“記着,要愛惜自己的性命。
”鐵爪把鋼刀倒插在地上。
“不愛惜自己性命的人,不配當我鐵爪的部下!”
鐵爪轉朝鐵錘說:“老二……”鐵爪一向以“老五”稱呼次弟鐵錘,以示把結義的情誼看得比血親還重;可是自下令誅殺吹風那一刻起,結義之情已煙消雲散。
“把吹風的頭拿出去示衆,宣布他圖謀叛變而被處決。
懂得怎麼說嗎?”
“懂的。
”鐵錘撿起吹風的首級,以頭發牽着。
他不在乎斷頸的血水滴在自己的牛皮靴子上。
“說:圖謀叛變……被處決,對嗎哥哥?”
鐵爪點點頭。
“屠房”上上下下所有人都知道鐵錘天生智障。
正因如此,隻要是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