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掌情報消息。
“所以更要盡早出擊!”鐵爪說。
“要搶在龐文英準備好反擊之前,殺他個措手不及!”
鐵爪、老俞伯、黑狗的目光都落在吹風臉上。
隻要四個“屠刀手”都一緻同意出兵,朱老總是無法拒絕的。
阿桑二爺隻是朱老總親衛,并無實際權力。
看來已沒有選擇了,吹風心想。
他絕不想惹怒他的四弟。
他對鐵爪的尊敬比對老俞伯還要高。
随着吹風點頭,“屠房”就此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戰略決定。
然而做出這個決定的四個人,心裡都懷有不同目的。
明天終于要出城了。
狄斌吃着半冷的面條,手掌心滲着汗。
狄斌瞧着坐在“老巢”地牢另一角的櫻兒。
一個月來她始終是這副癡呆的表情,沒有說過任何話。
包裹着纖細身軀的破氈已發臭,那臭氣裡殘餘着精液的腥味。
“你餓嗎?”狄斌把仍剩半碗的面條遞過去。
櫻兒既不回答,也沒有任何動作。
她一直吃得很少,臉頰瘦得可憐。
這個月來狄斌和葛元升一直忙于召集城内的腥冷兒,沒法把櫻兒帶出城。
為了安全當然更不能放任她在城裡亂跑。
終于也完成了召集腥冷兒的工作了。
每一個腥冷兒都是狄斌親自挑選的。
要找到他們并不容易——自鐵釘和陰七死後,“屠房”的人對腥冷兒幾乎是趕盡殺絕;可是仍敢留在城裡的當然都不會是平常角色。
在雷義的協助下,其中三十多個在前線拼殺過的硬手都是在牢房找到的。
雷義以盤問為借口,把他們逐一帶到巡檢房,等到沒有人留意時便偷偷釋放。
大牢本已太過擁擠,誰也沒有注意囚犯的減少。
大牢管事田又青一向隻關心“鬥角”的博彩收入。
明天早上,這些腥冷兒将會聚集在城南郊區遠離官道的一棵大榕樹下。
每一個都是曾在地獄門口徘徊過的男人。
每一個都渴望分享漂城的繁榮。
每一個都曾以最惡毒的詛咒痛罵“屠房”。
每一個都相信于潤生能夠帶領他們脫離貧窮。
每一個都已準備好再一次殺人。
一想到這夥人,連狄斌也感到有點畏懼。
在軍隊裡時,身邊所有人固然都為了生存而拼死戰鬥,但現在的氣氛卻截然不同。
他們目前一無所有,不久後卻有可能奪取一切。
他們正站在兩個極端之間的邊緣上,那種令人亢奮得快要發瘋的欲望本身就是一種能量。
“吃吧。
”狄斌把碗放在櫻兒身旁。
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說:“我們明天要走了。
我……我帶你去找五哥。
”
狄斌從來沒有看見過一張臉的表情變化如此巨大。
一股看得見的生命力注入了櫻兒的五官。
櫻兒站了起來,第一次說話。
“我要……洗澡……”因為太久沒有開口的關系,她的聲音變得含糊。
櫻兒走大水缸旁。
破氈滑下,軟軟跌在她足旁。
突然裸裎的女體令狄斌感到昏眩——雖然隻是背面。
襲擊狄斌的并不是性欲,而是一種混雜着妒忌的憤怒。
他看着櫻兒瓢水淋浴時,手掌慢慢伸進懷裡,摸着了短刀的木柄。
他突然有一股當場殺死櫻兒的沖動。
但他終究辦不到。
對于殺人,狄斌早已習慣了,但他從來沒有想過對女人下手。
即使是為了鐮首。
當櫻兒淋浴完畢,皮膚又恢複了青春的亮光時,狄斌遞給她一套幹淨的男裝粗布衣袴。
“穿上吧。
扮成男的,出城比較容易。
”
櫻兒的目光充滿感激——既為了衣服,也因為她即将可以再看見鐮首。
狄斌卻别過頭去。
他覺得那感激的眼神就像尖針。
櫻兒很快便熟睡了。
狄斌也覺得困,卻仍強撐着等葛元升回來。
葛元升時常一個人在夜裡獨自外出,今夜已是第六次了。
狄斌沒有問,可是仍禁不住心裡的疑惑——他發現三哥每一次回來時,臉容都比出外前輕松和平靜。
大概是去找女人吧?狄斌并不太擔心。
葛元升的“殺草”一刻也不離身。
狄斌這時想到:自從加入“豐義隆”,他跟葛元升的感情比從前疏遠了——
不,應該說是自從葛元升殺死癞皮大貴那一天開始。
葛元升一直獨自匿藏着,狙殺“屠房”的頭目,他們見面的機會很少。
他總覺得葛元升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這個秘密老大知不知道?……
其實還有一點是狄斌不願承認的:他對葛元升的敬慕,在不知不覺間已全轉移到鐮首身上了……
狄斌下定決心:以後要跟三哥多親近。
直覺告訴狄斌,再繼續讓葛元升這樣孤獨下去會産生某種可怕的結果……
于是他繼續睜着渴睡的眼睛等待葛元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