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收魂亭到皇帝谷口的這段路上,苗君儒見崔得金多次在石壁上劃痕,想必是給後面的人留下記号。
出于某些方面的考慮,苗君儒并沒有點破,隻裝作不知道。
對于昨晚發生在收魂亭的事,虎子和崔德金隻字不提,苗君儒便沒有與任何人談起,隻是偶爾摸到口袋裡的那件東西,想起亭子邊上的那座孤墳,他就尋思着等時機成熟,替屈死的通訊員讨一個公道。
進入皇帝谷,一級級的條石台階往下延伸,深不見底。
條石長約兩米,高約二十厘米,可容兩三個人并排走。
但是坡度很陡,加上台階上有青苔,落腳濕滑,沒有人願意和别人并肩,自動一個跟着一個,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兩邊叢林密布,枝葉茂盛,有幾棵樹上還長着不知名的野果子。
霧氣很大,連吸進肺裡的空氣都很潮濕。
走不了幾步,頭發就往下滴水,連衣服都濕透了。
四周聽不到鳥叫和蟲鳴,更别說是野獸的吼叫了。
除了大夥兒沉重的喘息聲,偶爾能聽到周圍樹林内零零落落的滴水聲。
一種很奇怪的安靜,緊緊地拽着衆人的心。
一個土匪低聲罵道:“這是什麼鬼地方?連隻鳥都沒有。
”
越往下走,光線越暗,能見度越低。
但是走完七八十級台階後,光線逐漸明亮起來,霧氣也沒有那麼濃了。
和外面不同的是,山谷内的溫度比較高,不像外面那麼寒冷。
走了一陣,幾個人的身上已經見汗,那兩個土匪都把穿在外面的棉襖給脫了,搭在肩膀上。
盡管看不清周圍的山貌,但苗君儒能斷定身處的山谷是什麼地形。
四面懸崖峭壁,中間一個大凹洞,俗稱天坑,學名叫喀斯特漏鬥或岩溶漏鬥。
其形成原因是在可溶性岩石大片分布且降雨比較豐富的地區,地表水沿着可溶性岩石表面的垂直裂隙向下滲漏,裂隙不斷被溶蝕擴大,從而在距地面較淺的地方開始形成隐藏的孔洞。
随着孔洞的擴大,地表的土體逐步崩落,最後便形成大漏鬥。
苗君儒想不明白的是,以太行山脈的地質和中原地區的氣候,是不可能形成這種喀斯特地貌中的天坑的。
走了兩百多級台階,隊伍停下來,最前面的老地耗子傳過話來,叫苗教授過去。
苗君儒走到最前面,見腳下的路分成了兩條,一條往左,一條往右,正中間有一塊灰色的石碑,碑面上刻了一幅陰陽八卦的圖案,并未有任何文字。
兩側上方的懸崖峭壁十分陡直,好像斧砍刀削一般,連猴子都下不來。
絕壁上的岩紋顔色奇特,紅、黃、黑相間,猶如一幅超巨大的國畫。
樹叢間野花爛漫,一陣陣香氣撲鼻而來,看得人心醉。
好一處世外桃源。
可惜他們不是來觀賞風景的。
老地耗子問道:“往哪邊走?”
苗君儒朝左右看了看,見兩邊都是青石闆鋪成的路,比台階要略微寬一些。
石闆上同樣長滿了青苔,看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迹。
從上面下來的,他們不是第一撥,也不是最後一撥。
苗君儒的眼睛定在碑面的陰陽圖案上。
在中國傳統的術數中,陰陽就代表生死,陰為死,陽為生。
陰陽循環,生生死死永不停息。
眼前的這兩條路,一條為生,一條為死,選擇錯了,就将墜入萬劫不複之地。
老地耗子說道:“我怎麼覺得八卦中間那兩條陰陽魚在遊動?”
老地耗子說得不錯,八卦圖案中間的那兩條陰陽魚,果真在緩慢地遊動。
苗君儒看了一會兒,擡腳往左邊走去。
崔得金叫道:“苗教授,你肯定沒有走錯?”
苗君儒頭也不回地說道:“石碑上的八卦圖已經告訴我答案了,生為死,死為生。
既然已經下來了,還考慮那麼多幹嗎?你們要是害怕,就從右邊走。
”
沒人朝右邊走,一個個都跟在苗君儒的身後,每一步都走得異常小心,生怕稍有疏忽觸發機關,把小命丢在這裡。
齊桂枝似乎也有些害怕,走在李大虎的身後,用手抓着他的衣角。
李大虎安慰道:“妹子,别怕,大哥保護你。
”
話是這麼說,可在這種地方,一旦有事,别說保護别人,連他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苗君儒非常留意面前的青石闆。
這些青石闆每一塊都一樣大小,經過細緻的打磨,闆面光滑,石闆與石闆之間的縫隙很窄,連一把匕首都插不進去。
他走得很小心,一旦覺得腳下的石闆有異常,便以最快的速度閃開。
進谷的時候,他就已經想過,如果谷内葬着的人真是曹操,那可真要提起十二分精神,加倍小心了。
以曹操的性格,死後絕對不想被人盜墓的。
機關是防止陵墓被盜的最佳手段。
古代的帝王為了防止陵墓被盜,想出了各種各樣的防盜機關。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盜墓賊們總能準确地找到陵墓的軟肋,成功破解機關。
古今多少帝王陵墓,沒有被盜墓賊光顧的,還剩下幾座呢?
他們從谷口走下來,并沒有碰到一個機關。
莫非機關被以前的人破解了?
答案是否定的。
苗君儒以前進入過不少被盜過的帝王陵墓,見過許多中了機關的盜墓者的幹屍和骸骨。
無論什麼樣的機關被觸發後,都會留下被觸發後的痕迹。
可是從上面走下來,無論是腳下的石闆,還是旁邊的樹叢,都未有半點被破壞的痕迹,草叢中不要說人體的骸骨,連鳥屎都不見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