務之際,他對學制的拟訂,卻偏于保守,與張百熙不協,而與榮慶恰為同道。
這就意味着張百熙落了下風,榮慶是成功了。
為了酬庸起見,調任榮慶為刑部尚書,再轉戶部,頂了那桐的缺。
但他這個戶部堂官,隻管例行公事,凡有更張,是奕劻、瞿鴻玑、那桐行使會辦戶部财政處的職掌,徑自議定上奏,并無榮慶置喙的餘地。
因為如此,楊士骧進京,催問饷源,不找榮慶,隻找那桐幾經磋商,有了差強人意的結果。
“攤派是必不可免的了!”那桐斷然決然地說:“不管瞿子玖怎麼說,都不必理他。
隻要自信得過就行。
”
于是,定了兩項攤派的辦法,奏請核定,頒發上谕。
一道是攤派煙酒稅,“說是百廢之興,端資經費,現值帑藏大绌,理财籌款,尤為救時急務。
前經戶部通行各省,整頓煙酒稅,以濟需要,乃報解之無多,實由稽征之不力。
據直隸總督袁世凱奏,直隸抽收煙酒兩稅,計歲入銀八十餘萬兩。
以直隸凋蔽之區,猶能集此巨款,足見該督公忠體國,實心任事,殊堪嘉尚。
即着抄錄直隸現辦章程咨送各省,責成該将軍督撫一體仿行,并量其省分之繁簡,派定稅款之多寡,直隸一省,即照現收之數,每年仍派八十萬兩;奉天省每年應派八十萬兩;江蘇、廣東、四川各省,每年應派五十萬兩;山西省每年應派四十萬兩;江西、山東、湖北、浙江、福建各省,每年應派三十萬兩;河南、安徽、湖南、廣西、雲南各省,每年應派十萬兩;甘肅、新疆各省,每年應派六萬兩;
通計以上二十一行省,每年派定稅額共六百四十萬兩。
”
再有一道上谕,是整頓浮收及契稅,照例亦有一番冠冕堂皇的話開頭:“現在國步艱虞,百廢待舉,而庫儲一空如洗,無米何能為炊?如不設法經營,大局日危,上下交困,後患何堪設想?查近年來銀價低落,各省不甚懸殊,其向以制錢折征丁漕,各省縣浮收甚多,而應征之房田稅契,報解者什不及一。
各州縣身擁厚資,坐視國家獨受其難,稍具天良,當必有惄然不安者,在各督撫每以保全優缺優差為調劑地步,不肯實力清厘,而不知國勢阽危,大小臣工,豈能常享安樂?該督撫等受恩深重,又何忍因見好屬吏,至負朝廷?着自光緒三十年始,責成各督撫,将該屬優缺優差浮收款目,徹底确查,酌量歸公,并将房田稅契,切實整頓,歲增之款,各按省分派定額數,源源報解。
除新疆、甘肅、貴州及東三省,地方瘠苦免其籌解外,江蘇、廣東兩省,每年應各派三十五萬兩;直隸、四川兩省,每年各派三十萬兩;山東每年二十五萬兩;河南、江西、浙江、湖北、湖南各省,每年各二十萬兩;安徽省每年十五萬兩;山西、陝西、雲南、廣西、福建各省,每年各十萬兩,以上計十六省,通共每年派定三百二十萬兩。
”
兩項共九百六十萬兩銀子,即使不能收足,每年至少亦有七八百萬,以初步練兵的額數,及修理西苑的公費來說,勉可夠用。
反正有了款,就可以寅吃卯糧,袁世凱放心了。
于是奕劻以練兵處管理大臣的身分,奏請簡派該處的差使。
會辦大臣袁世凱、幫辦大臣鐵良——滿洲鑲白旗籍,日本士官學校第一期的畢業生,是早就特旨派定的。
如今應由奕劻請簡的差使,一共四個:提調、軍政司、軍令司、軍學司。
提調尤之乎坐辦,是常川駐在,綜括庶務的一個緊要人物,派的徐世昌。
此人與陳夔龍會試同年,點了翰林,從未放過考官,是個極黑的黑翰林,因而才會在袁世凱小站練兵時,去做他的幕僚。
及至袁世凱放了山東巡撫,徐世昌打算加捐一個道員,指省分發山東,一到自然就能補實缺。
但袁世凱的想法卻又不同。
“以我們的交情,山東的道缺,讓你挑。
不過,這一來你想爬到監司,還得有幾年工夫,爬到監司,再想内轉侍郎,外升巡撫,更不知是那年那月的事?你今年剛四十,來日方長,何不在翰林院養資格,一朝脫穎而出,必可大用。
這是我的忠告,請你三思。
”
原來袁世凱自從放了巡撫,擔當方面之任,知道自己的腳步已經站穩,可望繼左宗棠、李鴻章、丁寶桢、張之洞、沈葆桢、劉坤一諸人之後,而成為舉足重輕,為朝廷所倚重的名督撫。
但論出身,袁世凱了解自己差得太多,将來幕府中必得多找些進士、翰林,一則裝點門面;再則正途出身,凡事占便宜。
所以為了自己,不願糟蹋徐世昌的前程。
想想也不錯,徐世昌仍舊回京去當翰林。
袁世凱又多方設法為他揄揚,甚至說動了張之洞,上奏保薦。
他自己亦曾密保過,說徐世昌“識力清銳,志節清岩”,奉旨交軍機處存記。
辛醜回銮那年,袁世凱迎駕之時,又特地面保,所以慈禧太後在保定召見,問起直隸山東防軍的情形,徐世昌的奏對,條理分明,大得賞識,調補為國子監司業,另外由袁世凱奏請特許,派任到新建陸軍的京畿營務處。
商部成立,尚書載振及左右侍郎之下,分設左右丞。
右丞是慶王府的西席,也是翰林出身的唐文治,左丞由袁世凱推薦徐世昌充任。
這是個三品的缺,由六品的國子監司業調補,算是異乎尋常的超擢。
其實這也是個過渡,袁世凱早就打算好了。
練兵處成立,奕劻挂名,徐世昌“管家”,以便從中操縱一切。
而在徐世昌,開缺以内閣學士候補,充練兵處提調,閣學二品,雖為候補,一樣可以戴紅頂子了。
三司的長官,都稱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