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妖深吸了一口氣,用更低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我看見崔波臉色鐵青,說句喪氣的話,就像死人一樣的那種白裡透着青,兩眼一點光彩都沒有,也沒有表情,那分明……哎,就不是活人的樣子啊!你說……這個夢會不會有什麼暗示?”
劉超舔了舔發幹的嘴唇,“你别瞎想,夢就是夢,能有什麼暗示。
”
“可是……”妖妖歎了口氣,“我真沒有别的意思,就是覺得這個夢太奇怪了,而且……”她停頓了一下,突然說了句與話題聽似不相幹的話:“我感覺我們人雖然回來了,但還是沒有逃出那個村子。
”
這句話讓劉超心頭一顫,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正惶惑之際,崔波從門外走了進來,沖他笑了笑。
他隻好随口問道:“怎麼樣了?”
“看來有戲,她要我明天帶她出去玩,那個……你把車子借我用兩天怎樣?我那輛本田出毛病了,還在廠裡修着,先謝了啊,回頭請你吃飯。
”
“謝什麼,小事。
”劉超從口袋掏出車鑰匙扔給他,雖然彼此交往并不很深,但劉超知道這個剛出校門的大學生背景不淺,這一點從他旅行時攜帶的豪華裝備就能看得出——光是一個“LV”的旅行背包起碼就值5萬塊以上,跟這樣的“富二代”打交道劉超當然放心,更何況他自己也不是窮人,一輛十幾萬的汽車還不值得他怎麼重視,當然,買這輛車的錢也不是他自己掙的,嚴格來說他也是個“富二代”。
在病房又待了一會,崔波提議要走,劉超因為把車借給他了,不想搭公車回去,隻好讓他送自己回家,臨走前劉超不忘安慰妖妖安心養病,“你别想太多了,等兩天沒事了出院給我電話,我帶你玩去。
”
妖妖看看他,又看看崔波,說道:“你們……注意安全啊!”
劉超明白她這句話隐含的意思,心裡不免又有些為崔波擔憂起來,當然他也明白,光憑一個毫無來由的怪夢不能說明什麼,但他們畢竟剛共同有過一番恐怖離奇的經曆,他實際上就是在為這件事擔憂,在回家路上,他又想着妖妖在崔波進屋前最後說的話,暗暗問自己:我們真的從封門村逃出來了嗎?
這個問題讓他十分糾結,最後無力地閉上眼,往後靠在了椅背上,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路燈還未亮起,在一片灰蒙蒙的氣氛中,他隐約看見左前方有個人影在路邊草叢裡走着,身穿一件十分寬大的黑袍子,袍子上有個連衣帽子,将整個腦袋和臉遮住,他低頭慢慢往前走,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東西。
車子從他身邊飛速經過時,劉超眼角的餘光發現他微微擡起頭,朝車裡望了一眼。
劉超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從黑衣人帽檐下面露出的眼睛,竟然是血紅色的!
難道是自己眼花?劉超忙回頭望去,但是車子已經開出很遠,他隻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孤零零地站在路邊的草叢裡。
他是什麼人?
一進院門,劉超便看到車房大門敞開,裡面停着一輛“奧迪A8”,不用看也知道是父親的車。
劉超不禁皺起眉頭:這老爺子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了,提前也不打聲招呼?雖然半年多不見,但劉超一點也不想見他,他甯願每個星期跟父親通電話,問候他平安,提醒他注意身體,隻因每次見面,父子倆總是說不到三句話便吵起來,因而在看到那輛奧迪車的下一刻,劉超便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低着頭走進一樓大廳,老遠便看見父親坐在沙發前看電視的身影,半年不見,他好像瘦了一些,雖然長期使用高級保養品,但眼角和額頭處還是爬上了一些皺紋,畢竟是快到六十歲的人了,所謂歲月如飛刀,刀刀催人老,就是這個意思。
聽到腳步聲,父親将目光從電視屏幕上移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回來了。
”
“嗯,你下午到家的?”
“對,回來住兩天。
”父親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意思讓他過去,劉超心裡明白,一堂政治課或辯論會又要開始了。
坐下後,父親從茶幾上拿出一盒軟殼“中華”,抽出一根遞過來,慢條斯理地說道:“我早就說吧,你那個公司根本賺不到錢,說你不聽,現在倒閉了吧?”
“差一點就賺到錢了,有百分百賺錢把握那就不叫生意了。
”劉超不服氣地反駁道。
父親冷笑:“小打小鬧能有什麼出息?你還是聽我的,跟我去北京,我在公司給你弄個能鍛煉人的差事,你趁年輕多學習學習,以後好接我的班。
”
“我不去。
”劉超很果斷地回答,歪着頭用很反感的眼神看向父親,“我說多少次了,我學的是軟件開發,對你那什麼機械制造方面的知識我完全不敢興趣,你何必強求我呢?”
“我不強求你!”父親突然就生氣了,“你老子在外頭風吹雨淋地辛苦賺錢,你躲在别墅裡享福,還好意思說我強求你?”
這時候保姆張姨端了一盤西瓜拼盤過來,放在茶幾上時,偷偷用嗔怪的眼神看了劉超一眼,意思是叫他不要頂撞父親。
實際上劉超也不想跟父親吵架,畢竟好不容易見次面,為何非得鬧得雙方都不愉快呢?但是劉超認為這是父親的責任——半年不見,他的脾氣還是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