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裙,烏黑的直發披肩,安靜得如荷塘邊上的幽昙,等待着午夜花開。
老許一怔,忙走開,林影影聽得真切,當他在小鹿身邊走過時,依舊喃喃:“它一直跟在你後面。
放下吧。
”遠遠瞧着,小鹿和自己有些相像。
從前的小鹿性子清淡,和自己是有些相似的,隻是如今的她變得豔麗,豔如玫瑰。
豔麗中帶了幽怨,不似人間之人,倒如鬼魅了。
小鹿坐于塘邊,許久才說:“第一次遇見你,便是在這片荷塘邊上。
那粉紅瑩白的荷花朵朵開放,那樣燦爛,連天空都是碧青如洗的。
”頓了頓,她繼續道,“你是好人,還是搬吧。
”
她說的是搬離宿舍。
林影影有些哭笑不得,她才剛從409搬出,現在又讓她搬去哪裡?
午夜時分,宿舍實在是太靜了,兩個舍友都搬了出去,隻剩兩人,連空氣都湧動着冷寂。
躺在架床上,遲遲睡不着,滿腦子便是小鹿不停塗抹乳液的機械動作。
那樣雪白的臉,那樣雪白的身體皮膚,白得讓人瞧着可憐。
她就那樣抹啊,抹啊……
空氣中忽然湧過一縷香,若有若無,香味中帶了低調的華麗霏靡,是小鹿身上乳液的味道。
她曾上網搜過,那樣的一小瓶乳液卻要賣到4位數。
而過去的小鹿是很勤儉的女孩子,她身上究竟發生過什麼?
正想着,室内閃過一道黑影。
林影影一驚,手死死地攥緊了被子,那個黑影蹲在一角,蠕動着,似要掙脫牢籠一般。
那一角不就是小鹿的床位下嗎?它會不會對小鹿不利?想叫小鹿,卻怕驚動了它。
林影影狠一狠心,突然掀被而起,從架床上跳了下來,按亮書桌的台燈:“小鹿沒事吧?”燈“吱”的一聲亮起,昏暗的橘紅,堪堪籠到了對面一團蠕動的黑影上。
“呀”的一聲尖叫,沒有驚到黑影半分。
原來是小鹿半夜起來塗抹乳液。
她蹲在一角,不斷地重複着從上往下兩個動作,一遍又一遍。
林影影忍了忍,責怪的話終究沒有出口。
她踏一步,往廁所走去。
“别——”小鹿的話尚未說完,門被推開,一個隻剩半身的女娃在火中掙紮。
林影影再也忍不住,跌倒地上。
小鹿丢掉了瓶裝乳液來扶她,精緻的小琉璃瓶子碎開來,一室的暗香流動。
地面上隐隐滾動着帶了金粉的透明乳液,在黑暗中如一朵盛開的妖娆金蓮。
“那是我燒的紙人。
吓着你,對不起。
”
那是再次見面後,小鹿說過的最多的話。
她還是原來那個善良溫柔的小鹿,隻是一些原因導緻她性情古怪吧。
林影影溫和地答:“沒事,”頓了頓,還是說了出來,“有什麼心事,别自個兒藏着難受。
”
林影影說着,稍稍擡了擡頭,視線落在大門上。
隻一瞬,林影影便僵住了。
大門上立着一個模糊的黑影,黑影死死地盯着她看。
許是感受到了林影影的異樣,小鹿擡首,隻顫了顫,便打開台燈,把燈對準了門上。
兩人一看,再也忍不住驚叫出聲。
朗濯陽到時,靠在門邊上的老許已死去多時。
為了不破壞現場,他是從隔壁的窗戶爬過來的。
“我局裡的同事很快就到了,别擔心。
”他對兩個驚恐不定的女孩子說。
林影影是知道他身份的,但朗濯陽為了穩住小鹿,繼續說着,“我是警方那邊的人,犯罪心理科的。
”
他在宿舍裡轉了一圈,正沉思的時候,聞到了一股飄忽的香氣。
一擡頭,是小鹿在機械地塗抹着乳液。
她沒有穿外褲,一雙雪白的腿微弓着,露出了内褲的蕾絲邊。
林影影臉一紅,忙把一件衣服蓋到了她身上。
“扶她進廁所換身衣服吧。
她精神狀态不大好。
”朗濯陽扭轉頭,專注着自己的事。
他果然專業,一眼便看出來了。
于是林影影扶了她進廁所換衣服。
再出來時,見他仍對着屍體發呆。
林影影上前一步說話:“什麼情況?”朗濯陽戴了白手套的手上拿着一張紙。
略略一看是遺書,林影影一怔,他為什麼要在這裡自殺?
“我已讓學校調了他的字迹過來。
”
“你懷疑他不是自殺?”林影影急問出聲。
“我在學校裡許久,也經常去圖書館借書,每次都要經他簽字的,暫時來看,像他字迹,但字迹看起來總有些怪。
”朗濯陽擡了擡屍體的手,說,“你看這些閃爍的金粉,還有氣味。
”林影影不願碰屍體,隻是遠遠瞧着,屍體手上黏了幾點金粉,好像真的有香味。
疑惑地看向朗濯陽,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地上盛開的朵朵金蓮上,那是小鹿用的乳液。
盡管經過了大半夜,乳膠狀的液體并沒有幹,因顔色是透明的,所以隻瑩潤地鋪在地上,閃着點點金光。
“小鹿用的是奢侈品,聽說她剛入學那會兒家庭并不算好。
”
此時的朗濯陽,那雙溫潤的眸子盛滿鋒芒,溫潤儒雅不過是他的僞裝。
“昨日你們和老許見過面?是去圖書館借書嗎?”他依舊研究着那幾點金粉。
“昨天傍晚在荷塘邊上碰巧見到他,他和小鹿擦肩而過,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