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的獠牙前。
瓦列下令以最快的速度脫離“雷神之錘”的射程。
這麼快速的反應所下達的指令恐怕也是極為罕見的吧?每一艘戰艦都壓抑着恐懼感,拚命地轉變方向,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内逃走。
可是,“雷神之錘”已經充填好能源了。
二十時十五分,防禦指揮官先寇布中将揮下他高高舉起的右手,劃破了空氣。
瞬間,帝國軍的将兵仿佛看到死神脫下了鬥蓬,揮起巨大的鐮刀一樣。
這種幻覺被強烈的、白色的光塊無聲地粉碎了。
在被漂白了似的螢幕中,帝國軍的艦艇化為成群的小黑點,然後立刻被光的洪流所吞噬。
在瞬間的蒸發之後便是持續數秒的爆炸,光球朝虛空飛散,而在外圍地帶,因能源的波狀震波而遭損毀的艦艇則不斷地産生令人恐懼的搖動。
第一次的炮擊之後,大約過了二百秒的時間,“雷神之錘”再度發出了咆哮。
無聲的怒吼形成了光柱貫穿了黑暗空間,擊碎了數千艘的艦艇。
爆炸的火球撞上了後方友艦,從正中将其斷成兩半。
斷裂的艦體朝四方飛散,再度撞擊其他的僚艦形成了火球。
死亡和破壞所形成的炫目景象遍布宇宙空間并且不斷擴大。
“逃吧!請趕快逃吧!”
坐在戰艦尤裡西斯指揮座上的尤裡安的心髒不禁要停止了。
他的神經網路并不是由鐵絲編織成的,所以,面對着大量的死亡景象,他不可能一點悸動都沒有。
如果他能年歲瀕死之際的帝國軍将兵們的慘狀,他的心志一定會動搖的,同時會更加的自我厭惡。
如果他看到因猛烈的閃光而喪失視力的士兵在烈火熊熊的艦體掙紮,因再度的爆炸而開膛破肚、鮮血和内髒直流,一邊呼喚着母親,一邊走向那充滿痛苦的死亡之路的景象的話——
二十時四十五分,瓦列下令撤退。
在非出于本意的戰況發展當中,身為帝國軍最高幹部的判斷力仍然維持着應有的水準。
在确認已經完全沒有勝算,瓦肯塞爾艦隊也已經成功地脫離了戰場之後,瓦列立刻着手整頓陷于恐慌狀态的已方部隊,重新編組艦隊,并且使自己成功地逃離了戰場。
“從某個意義上來說,宇宙的法則公正地運作着。
它把敗北的事實給了能夠毅然地接受這個事實的人。
至少在這場戰役上是這樣的。
”
事後尤裡安自己這樣記叙着。
他地敵将瓦列懷着敬意。
對敵人懷有敬意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矛盾,或許也是一種僞善。
擁有這種度量的人比缺乏這種素養的人更當受到贊揚,或許就是對軍人的人格評價基準本身即為一種矛盾和僞善的産物的證明。
二十一時四十分,在确認敵人已經完全撤退了之後,尤裡安回到了伊謝爾倫要塞。
“我們可狠狠地踢了皇帝的腳胫一下了!”
不知道是誰先叫起來的,隻聽得爆出一陣歡呼聲,一堆鑲着白色五棱星的黑色扁帽在半空中飛舞着。
伊謝爾倫充滿了慶典似的喧鬧。
這是自楊威利死後,民主共和勢力第一次在軍事上打垮了帝國軍。
帝國軍死亡的人數大概有四十萬之多。
這是一次量方面小小的勝利。
四十萬的死亡數目對整個情勢方面并沒有什麼大的影響。
面對勝利女神的微笑,尤裡安無法回以天真的笑容。
在戰術上,他确實獲得了勝利,或許在政治方面也有其一定的效果吧?這一次的勝利可以讓舊同盟的共和主義者知道伊謝爾倫的存在。
巴格達胥和波利斯.高尼夫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宣傳的工作。
然而,在戰略上又如何呢?弱者在戰術上的勝利成了強者報複的理由。
萊因哈特皇帝是不可能坦然接受敗北的事實的。
他蒼冰色的眼睛中一定充滿了電光,會立即下令全軍出擊吧?尤裡安等待着那一天的來臨,就像楊以前所等待的一樣。
然而,楊握在手中的不敗傳說是否也能在尤裡安的身上重現呢?一次勝利使人們要求勝者不斷地勝。
這是人們對他的一種永不停止的貪欲,一直到他死為止。
“尤裡安,你在想什麼?”
卡琳搖晃着她那淡紅茶色的頭發望着年輕人褐色的眼睛。
尤裡安覺察到自己微微慌亂的情緒。
這不是他第一次和先寇布的女兒見面,但是,每一次會面總讓他在感情上有更新鮮的刺激感。
“我是在想這一次算是勝了,但是,今後又該怎麼走?想來還真累人哪!”
“算了,輸了就算了。
現在既然赢了,我們就繼續打呀!下一次就直搗皇帝的心髒吧!”
姑且不論卡琳本身有沒有意識到,這個少女似乎成了尤裡安精神上的活化劑。
尤裡安微笑着點點頭,轉動他的視線找尋某個人的身影。
卡琳以會意的表情回答了年輕的疑問。
“菲列特利加小姐去把勝利的消息告訴楊提督了。
待會兒好就會回來為你慶賀的。
”
卡琳的父親先寇布在别的地方和亞典波羅、波布蘭等人把酒慶賀。
“先寇布中将,這次幾乎沒有你出頭的機會,真是遺憾哪!”
“别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表演賽本來就該由二流演員上場就行了。
真正的名角是要在皇帝面前演出的。
”
“禦前表演?”
“當然。
就是奪回行星海尼森之戰哪!而且這場仗為期不遠了。
”
看着先寇布大言不慚的表情,亞典波羅和波布蘭一起幹了杯淡啤酒,異口同聲地喃喃說道:
“我一定也要參加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