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大漢踏入外交官的辦公室時,室内的工作人員全都驚慌失色。
任何人都不覺得會有什麼好事,唯有接令的人反應與别不同。
在此之前,博爾德克正在嘀咕抱怨着午餐中嫩牛肉奶油燒烤的調味料太差勁,一聽到憲兵到來的消息,立即一百八十度地扭轉自己的态度,甚而改口贊美女秘書套裝衣領的樣式,這更使得悲觀者格外地覺得不妙。
因為自古以來,一直有人相信,當人在行為超乎尋常的時候,通常就是一種不吉利的征兆。
被傳喚帶到宰相府的博爾德克,每走一步即微妙地抽動臉上的筋肉,重新安排每條筋肉的位置,當來到羅嚴克拉姆公爵萊因哈特的辦公室時,已俨然塑造成為一種謹慎正直的表情。
對這個毫無名氣的優秀演員來說,未能将這種極為巧妙精緻的高超藝術成果公諸于世人面前,實在是太可惜了。
“有些事我想先确認一下。
”
萊因哈特促請博爾德克坐上椅子,自己也坐了下來之後便首先開門見山地說道,那是一種高雅而不粗暴的口吻。
“是的,閣下,請問是什麼事?”“你是自治領主魯賓斯基全權的代理呢?或者隻是單純的跑腿呢?”
博爾德克以一種極為恭謹的表情注視着俊美的帝國宰相,但是眼神當中流露着觀察與盤算的心機。
“是那一種呢?”“形式上……應該算是後者,閣下。
”“形式上?我倒不知道費沙的人原來是形式上重于實質意義啊!”“我可以視這句話為誇獎嗎?”“我無意幹涉你的解釋。
”“這……”
博爾德克看來似乎有些沮喪地靜靜坐着。
而萊因哈特優美的唇邊卻浮現淺淺的笑意,若無其事地發動了第一波的攻勢。
“費沙有何企圖呢?”
博爾德克細心地拿捏着演技,疑問似地瞪大眼睛:“非常地抱歉,閣下,我不明白您所說的意思。
”“哦,不懂是嗎?”“是的,下官愚昧,不知您所指為何……?”“這就麻煩了。
一流的劇本要能成為一流的戲劇,也得要有一流的演員才行。
如果你的演出不能得到觀衆的認可和理解,那就有點掃興了。
”“閣下言重了……”
博爾德克畏怯地笑着。
萊因哈特知道如果給他來點直接了當的打擊,别說是他的假面具,隻怕他連個手套也不肯脫下。
“那麼該換個什麼樣的說法才好呢?”
對于萊因哈特而言,在此時有必要花一些心力來隐藏他露骨明顯的輕蔑。
“如果我問,誘拐挾持皇帝,對費沙有什麼好處呢?”“……”“我覺得這行動對蘭斯貝爾克伯爵一個人來說,似乎是有些難以勝任,你認為呢?”“太令人吃驚了,您已經料想到這個地步來了嗎?”
不知是真清流露或者是高明的演技,博爾德克以一種感歎的眼光看着萊因哈特,甘拜下風似地歎着氣。
“這樣的話,想必閣下您也一定知道密告者是費沙自治政府的人喽?自然地,您也會明白這是對閣下您的一個暗示。
”
萊因哈特認為沒有回答的必要,隻是冷冷地用冰藍色的眼眸默視着博爾德克,這個時候,仿佛可以看到冰溶化後的水在他臉部的血管裡流動着,面具開始改變了。
“那麼,閣下,就請您聽聽我們全部的計劃吧!”
博爾德克将身子向前傾了傾。
“我費沙自治政府一直希望能協助羅嚴克拉姆公爵完全支配全宇宙的豐功偉業。
”“是魯賓斯基的意思嗎?”“是的。
”“這樣說來,是不是要說明一下,為什麼協助我的第一步是唆使門閥貴族的餘黨來挾持皇帝呢?”
博爾德克略為猶豫了一下,這時了解到有必要将手上的牌攤開,于是将自己的語氣調整成率直的口吻,開始對萊因哈特說明。
“依我等人所認為,蘭斯貝爾克伯爵将艾爾威·由謝夫陛下由亂臣手中救出後-咦!不,這當然是他個人主觀的看法,将會經由費沙逃亡到自由行星同盟,然後在那裡建立起流亡政權。
雖然這并不是一個具有實質意義的政治實體,但這種事态應該不會為全銀河帝國的人民和羅嚴克拉姆公爵您所接受。
”“當然。
”“如此一來,閣下您便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舉兵讨伐自由行星同盟。
您說是不是呢?”
博爾德克笑着說道,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在迎合對方,事實上則不然。
在某一方面而言,萊因哈特确實是很難以安置年僅七歲的皇帝艾爾威·由謝夫。
這個小孩目前隻不過暫時地坐在這個萊因哈特遲早會篡奪的皇位上罷了。
但無論如何,隻要一經加冕便算是公認的皇帝,即使這個皇帝形同虛設,随時都可廢掉,但問題就在于七歲的這個年齡,如果因篡奪而帶來流血事件,無論是在現在或者是在未來,都必定會招來“殘殺幼兒”的惡名。
這樣看來,萊因哈特所持的這張皇帝牌除了增加他的麻煩之外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但是如果交到同盟的手上,就會變成一張具有惡意的鬼牌,不但省卻自己一個麻煩,還可造成同盟内部意見的不和,同時讓自己師出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