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惡心,他把這歸結為自己的道德潔癖。
“謝桔年,你心裡就這麼春?”
桔年也顧不上他口出惡言,她惟一希望的,就是這張紙條不要一傳再傳,好好回到自己的手裡。
“韓述,我從來沒有跟你過不去啊。
”她嘴唇都在輕輕顫抖。
韓述把自己的衣袖從她手裡抽了回來,“不管我事,紙條不在我手裡,否則我當然會給你的。
”他說得冠冕堂皇,仿佛一切與己無關,桔年百思不得其解,他為什麼好像恨她。
再這麼傳下去,保不準全年級的人都知道巫山女神要跟楚襄王睡覺。
桔年被逼得無路可走,她難道要像個瘋子似的四處去追,或是痛哭求得憐憫。
情急之中,她一把搶過了韓述手裡的筆袋。
“讓他們把東西還給我,我就把這個給你。
”
韓述沒料到她有這一招,愣了愣,笑道:“你拿我東西幹什麼,我不肯,你又能把它們怎麼樣?”
桔年打開筆袋,翻出了他的學生證,哆哆嗦嗦地說:“你不讓他們拿回來,我就撕了它!”
學生證對于一個高中生來說,還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一個即将進入考場的高中生。
韓述臉色一變,探身去奪,桔年把手背在身後,往後一縮,他的姿勢差點把她抱了個滿懷。
桔年在那一刹緊緊閉上眼睛,幾年前林恒貴撲在她身上時龌龊的舉止忽然在腦海裡浮現,反感如潮水般翻湧。
她毫不猶豫擡起腳,像所有感到緻命威脅的女孩子那樣朝自己身前那個人的某個部位奮力一踢。
韓述也是個手腳靈活的大男孩,他在桔年擡腳之際已經大緻猜想到她的意圖,閃避已經為時過晚,側身堪堪躲過關鍵部位的要命一腳,可大腿卻不可避免地重重挨了一下。
他頓時吃痛,彎着腰退了兩步,揉着疼痛處,想到要是躲閃得遲了一秒,她那一腳的着落點就大大不同,而且力度如此之重,不是存心讓他練成“辟邪劍法”嗎?
“你……你也太狠了吧。
”韓述漲紅了臉。
桔年也呆住了,韓述跟她沒有那麼大的仇,可是方才那一刻,她隻想他去死!她激動過後身心俱疲,算了,讓他們鬧去吧,不過就是被人捉弄,他們笑話她,她就當耳聾,别人怎麼想她,她又管得了多少?
另一邊,不知落到第幾個人手裡的紙條卻被陳潔潔截了下來,她和韓述一直關系挺好,走過來之後,認真看了看紙條上的内容,然後對疼得呲牙咧嘴的那個人說:
“玩得過分了啊,你讓他們拿着我的東西亂傳什麼?”
“你的東西?”韓述疑惑。
“我喜歡的句子,但是記不全,讓桔年回家抄下來給我,你也學會欺負女生了?真過分!”
“我哪知道是你的?她踢我一腳更過分。
”韓述嘴硬地說。
“你活該!”陳潔潔當着衆人的面把紙條收進了自己的背包裡,她拉了一把愣愣坐在花圃邊上的桔年,“沒事吧。
桔年,謝謝你給我抄下來,我很喜歡。
”
桔年張了張嘴,終究什麼都沒說,隻是勉強擠出一絲笑意,起身往女廁所走去,她需要好好洗一把臉。
韓述甩開扶着他的方志和,跳着腳追了上去。
“男廁所在那邊。
”桔年回過頭來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學生證還給我!”
桔年将學生證連同整個筆袋一起塞了給他,好像剛發現自己拿着什麼髒得不得了的東西。
韓述接過,扭頭又看了看,四周沒旁人,周亮方志和他們都在十米開外呢,他直起腰,搓了搓自己的臉頰,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說了句,“算了,剛才是我不對,我沒想到他們鬧得那麼兇,對不起了。
”
“沒關系。
”桔年也細聲細氣地回答。
——對不起!
——沒關系!
文明用語的完美演繹。
一切又恢複到正常狀态,太正常了,好像剛才亂紛紛的一幕并不存在,沒有責怪,也沒有記恨,隻是安分的漠然。
韓述的無力感第一次如此清晰。
“昨天晚上經過十字路口看到你哭了。
”
“我沒哭。
”
“你就是哭了。
”
“好吧,我哭了。
韓述,這是我的事。
”
韓述的自尊心又一次重重受挫,他并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韓院長要求他自信、智慧、禮貌、淵博、真誠、克制,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力去做了,可謝桔年就像一面哈哈鏡,折射出他所有的缺點,在她面前,他淺薄、虛僞、愚蠢、粗魯、不安、沖動。
“你以為我關心你的事,我告訴你,你這個樣子,我考試赢了你也不會覺得光彩。
”他冷着臉說道。
“我沒有跟你比。
”她又回到了低着頭,小媳婦似的。
“我不習慣比一個女的還差勁。
”
過了一會,韓述聽到女廁所裡傳來謝桔年慢條斯理的聲音:“那你為什麼不跟居裡夫人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