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洪亮的聲音響起。
“是!”
命令傳下,右翼争天騎中忽一箭射出,如銀色長虹飛越千軍,直射向墨羽騎陣中,迅猛無擋,還來不及為這一箭驚歎,一頂墨色的頭盔已飛向半空,咚的被長箭緊緊釘在有着“賀”字大旗的旗杆上!
“将軍!”墨羽騎陣中傳來驚呼,瞭台上豐蘭息眉峰微動,但眨眼間卻是了無痕迹的平靜。
“本将無事!不要亂動,守好陣形!”伏在馬背上的賀棄殊起身,除失去頭盔外,并無半點傷痕,擡眼遙望對面,暗自咬牙:好你個秋九霜!若非躲避及時,此刻釘于旗杆上的便不隻頭盔而是本将的腦袋了!
墨羽騎因這一箭而軍心稍慌不過是片刻之事,但對面的争天騎卻已趁機變動陣勢,當墨羽騎回神之時,争天騎陣前已齊列全身甲胄的戰馬,戰馬之前是厚實長盾,密密嚴嚴整整齊齊一排,墨羽騎射出的箭全部無功而墜。
而争天騎在長盾的掩護之下,步伐一緻地向墨羽騎沖殺而來,箭已無用,墨羽騎迅速拔刀迎敵,兩軍相交,墨羽騎的刀全砍在了長盾之上,而争天騎盾甲之中忽伸出長長一排利刃,霎時,墨羽騎戰士血淋淋地倒下大片!
“挫敵先挫其勢!好,秋九霜不負盛名!”豐蘭息贊曰,眉峰一凜,“端木,錘刀!”
“是!”
左角墨羽騎聞令而動,直沖争天騎,即要相會之時,迅速變陣,頭如錘,尾似刀,争天騎還未明其意之時,那墨色锒錘已夾雷霆之勢錘向堅實的長盾,尾刀伏地掃向戰馬甲胄披挂不到的四蹄,“啊呀”之聲不絕于耳,争天騎兵紛紛落馬,堅實的盾壁頃刻間便被瓦解!
“除風惜雲外,我未曾遇如此強敵,豐蘭息不愧是我久候的對手!”皇朝沉聲道,目光炯炯地望向敵陣,眉間銳氣畢現,“傳令,右翼疏林,中軍傾山!”
“是!”
軍令下達,右翼争天騎前後左右疾走,頓時散如疏林,锒錘揮下,觸敵寥寥!中軍重騎縱馬飛躍,不顧一切沖向敵人,有如金色山石砸向那一波一波襲來的銀洪墨潮,無數石落,阻敵于外,殲敵于内!
“傳令,北軍鷹擊!”
“傳令,左翼豹突!”
“傳令,東軍狼奔!”
“傳令,右翼虎躍!”
……
一道一道的命令從雙方的主帥口中下達,下方大軍迅速而分毫不差地執行。
兩軍陣式變幻莫測,戰場上塵沙滾滾,戰馬嘶風,刀劍鳴擊,喊殺震天!
那一戰從日升殺至日中,又從日中殺至日暮,無數的戰士沖出,又無數的戰士倒下,放目而視,銀、黑、紫、金甲的士兵無處不是,倒着的,站着的,揮刀的,揚槍的……一雙雙眼睛都是紅彤彤的,不知是血光的映射還是吸進了鮮血!風狂卷着,風怒吼着,吹起戰士的長麾,揚起血濺的戰旗,卻吹不熄場上的戰火……血飛,血落,聲揚,聲息,風來了,風過了,戰場上依然鼓聲震耳,依然刀寒劍冷,依然凄嚎厲吼!
“傳令,左翼五行封塞!”
“傳令,西軍八卦通天!”
……
瞭望台上的主帥依然頭腦冷靜,依然反應靈捷!為這場決定最終命運的戰鬥、為着這世所難求的對手,雙方都傾盡一生所學、傾盡己身所能!
皇朝目光赤熱,劍眉飛揚,談笑揮令,傲氣畢現!
玉無緣無緒淡然的臉上此刻一片凝重,眉峰隐蹙。
風惜雲負手而立,靜觀戰局,神情淡定。
“傳令,中軍蛇行……”
“不可!”一直靜觀的玉無緣忽然出聲,“中軍指峰,左翼龜守,右翼鶴翔!”一氣道完後轉首看向皇朝,“雍王是一個讓人興奮的好對手,但不要忘了月輕煙評他的那個‘隐’字,他的左、右尾翼至今未動!”
“是。
”皇朝颔首,長舒一口氣,有些自嘲,“這樣的對手太難得,以緻忘形。
後面的你來吧。
”
“若論行軍布戰,你并不差他,但若論心計之深,思慮之密,這世上難有人能出其右!”玉無緣目光深沉地看着下面,雙方陣勢已是數變再變,彼此深入,複雜至極,稍有不慎便會一敗塗地。
而對面豐蘭息見争天騎之舉動不禁訝異地挑起眉頭,但随即淡淡一笑,“東軍鲽遊,西軍龍行!”
“難道他……”玉無緣一驚,眉頭一跳又蹙,“右翼四海,左翼八荒!”聲音利落而沉着,一雙缥缈難捉的眼眸此刻卻是亮奪寒星。
“唔,被看穿了嗎?”豐蘭息輕輕自語,看看戰場上的陣勢,複又自信一笑,“但已晚了。
”
“傳令,左尾極天,”
“好一個老謀深算的豐蘭息!”玉無緣看着兩軍的陣勢感歎着,“他果然早有算計!左翼無為!”
“右尾星動,結了。
”豐蘭息輕輕舒一口氣,志得意滿的一笑。
“中軍歸元,成了。
”玉無緣輕輕舒一口氣,展開眉頭。
但下一刻,看着陣勢的兩人卻同時一愣,然後齊齊苦笑。
風惜雲看着戰場,側首歎道:“若此為下棋,該叫死棋還是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