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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悬京汉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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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暗紮子還要難。

    ”姻婵憂慮地說,“不行,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去。

    我和你一起去,行嗎?” 鐵良的情況,胡客一清二楚。

    但他手背運衰,在清涼谷時抽到了刻有“守”字的竹牌。

    竹牌一出,定局即成。

    這世上本就有許多無法改變的事,既然不能重來,那就隻有一條道走到黑。

    至于前方有何等樣的危難靜候着他,胡客根本不放在心上。

     “好。

    ”胡客說,“那你跟着我。

    ” “真的?”姻婵有些喜出望外。

    她驚訝于胡客——在她看來,胡客絕對是一個獨來獨往的冷性刺客,向來把作為搭檔的她置于旁觀者的地位,總是讓她負責把風或幹點喝茶聽曲的閑事——忽然有些反常的表态。

     胡客關緊了窗戶,背轉過去身子,讓姻婵可以從容地換衣服。

     離二十五日還有不足六天的時間,從長沙到漢口,選擇包船走水路的話,趕急一些,日程還算足夠。

     躺在船篷裡,裹着有些潮濕的被褥,胡客并沒有像姻婵那樣在連日勞累後沉沉地睡去,而是反複惦念着那件幾乎到了心頭卻始終捉摸不定的事。

    到底是什麼,讓他在聽完姻婵的那幾句話後,忽然間就犯了迷糊。

     半晌,在姻婵已經睡熟後,胡客忽然坐了起來! 客船正行經一處水鄉小鎮,胡客的臉上落滿了穿透篷壁而入的點點光斑。

    槳聲船影,水波蕩漾,光暈粼粼,胡客的臉上一時間有若流光溢彩。

     那些敲破腦袋也死活想不起來的事,總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陡然跳出來,給遺忘它的人以意想不到的驚喜。

     胡客終于想起來了。

     “知及天地,善達裡表”,姻婵所說的這句描述日月莊的話,就是一直令他念念不忘的罪魁禍首! 這二句八字,本是一對現成的聯子,被刻成了鍍金的楹牌,懸在日月莊大門的左右。

    姻婵去日月莊辦事,親眼瞧見了,讀過兩遍後,記在了心中,在醉鄉榭時随口說了出來。

     這八個字的表面意思,是說上能知天、下能知地,内種善根、外行善舉。

     但這隻是表意。

     更深層的意思,是把日月兩個字暗藏其中,可謂寓意深遠。

     兩句的開頭,分别是知和善。

    知與日相合為智,善與月相合為膳,前者指智慧聰穎,後者指廚藝精湛。

    當年日月莊的祖上是明朝皇宮中退下來的禦廚,親手寫下這副聯子,一是在暗喻自身智慧過人廚藝高超,二是對死去的明王朝寄托念想,畢竟日月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明字。

     “前藏頭,後匿尾,原來是這樣!”胡客終于恍然所悟。

     當日他聽朱聖聽背出閻子鹿寫的信後,雖然立刻洞悉了打油詩中的藏頭格,但始終對閻子鹿在贈言中提及鱗刺感到困惑。

    巡撫大院遭遇滅門之災,明明是刺客道兵門青者獵殺所緻,閻子鹿是胡啟立的下屬,應該知道此事,可他為什麼要說是鱗刺所為呢?這個困惑時隐時現,在胡客的心中潛伏了多日,方才聽姻婵無意間說起日月莊的八字楹聯,這才猛地想通了閻子鹿的信。

     閻子鹿在打油詩裡說“我贈數言君聽好”,随後留下了一段贈言,道:“使君須知,鱗刺所及,無路上天,無門入地。

    唯守備妥善,其一擊不達,必遠遁千裡,此外無法可表。

    ”這話的意思是讓王幕安回去後嚴防死守,對頭一擊不中,就會自行離去,此外沒有其他活命的法子。

    但是王幕安回去後照着做了,最終卻沒能逃脫被滅門的慘運,由此可見,這法子并沒什麼效用。

    其實閻子鹿這八句話大可深究,絕不能按字面意思來理解,他也并非是寫給王幕安看的。

    前面的打油詩是藏頭,後面的這八句話卻是匿尾。

    每句話取最尾一字,連通起來,便是“知及天地,善達裡表”,恰好是日月莊大門左右兩側的楹聯。

    換句話說,閻子鹿留下的信的後半部分内容,指向的是日月莊! 藏頭格的打油詩,最終指引胡客找到了胡啟立留下的物事,那麼這匿尾的八句話,又能指引胡客去日月莊找到什麼呢?閻子鹿沒有說明,隻是有意無意地提及了鱗刺,莫非閻子鹿的意思,是說千百年來下落不明的鱗刺,竟與日月莊有關? 雖然這樣想,但眼下胡客沒有時間去日月莊,隻有等守殺結束後,如果他還活着,再抽時間去袁州府走一趟。

     想通這一個困惑後,胡客終于可以安心地睡覺了。

     此後沿途無擾,到長江時換乘大船,五日後,終于順利地抵達了漢口。

    

一幅卷軸

抵達漢口時,比約定的二十五日提前了一天。

     胡客和姻婵乘坐一輛黃包車來到大智門火車站,買好了次日去盧溝橋的火車票。

    京漢鐵路已經開始試行通車,火車從漢口開往盧溝橋,一路算得上是暢通無阻,隻是會在途中的彰德府停留兩個半時辰,用來補充燃料和需用物資。

     買好票後,兩人到緊挨火車站的四海客棧,訂了一間二樓臨街的上房。

     胡客進入客房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窗前,拉起繡有牡丹紅的敞簾,推開貼有絲綿紙的镂空軒窗,然後扶定窗沿,視線在樓下的人流中掃動。

     無論何時何地,火車站都是最典型的狼奔豕突之地。

    透過窗戶,胡客可以輕易地辨别出穿梭在密集人流中的賊偷兒,也有站街跪地搖破碗乞讨的乞丐,還有穿花哨衣服蹲守路邊兜售“特級貨”的各色小販,當然也少不了身闆結實搬扛行李拉長嗓音吆喝的腳夫。

    來往人流熙熙攘攘,街市攤鋪熱熱鬧鬧。

     整個上午就這樣安然而過,中午也是如此。

    一直到胡客和姻婵相對坐在窗前的花梨木桌邊,正忙着裝瓶時,窗外邊才忽然有些異常地喧嚣了起來。

     當時胡客正往一個小瓶裡灌入配制好的迷藥。

    姻婵悠閑地喝着下午茶,問他說:“為什麼不配狠一點呢?你想對付屠夫和那些革命黨人,半個時辰的藥效怎麼行?多加些量才好用。

    ”她壞壞地一笑,“不如,我幫你配些緻命的毒藥吧?” 胡客擡起頭來瞪了她一眼。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了異常的喧嚣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

     從窗戶放眼望去,隻見從街道的盡頭處,一直到火車站的門前,密集的人流像被劃開的流水,一分為二,快速地彙集到道路的兩邊,兩排官差從遠處跑來,依次站定,清出路面。

    這排場一擺開,不用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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