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信封時,臉容變得嚴肅。
左邊一名衛士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給章帥割開漆封。
是蕭賢送來前線的最新戰報。
為了跟朝廷同時取得軍情,章帥向蕭賢送了一堆不少的金子。
章帥把信封裡那折疊的紙打開來,戰報隻有簡短數語。
但已足夠令章帥的心跳加速。
率領南藩亂軍的元帥竟然就是出走多時的“安通侯”陸英風,此一消息震動朝野上下。
“陸英風”三個字的威力,當然不止于政治上。
彭仕龍率領的“平亂軍”衆部,一聽聞對手就是當年威鎮關中的“無敵虎将”,軍心大為動搖,這場“鹿野原會戰”還沒有開打已經決定了勝負。
由于潰敗太速太突然,“平亂軍”許多現況都未能确定,隻知彭仕龍成功撤退到藤州城死守時,所帶回來的兵馬隻餘三萬。
估計在鹿野原戰死的皇軍将士,約在三至四萬之數,另有四萬餘人被俘或投降,皆已投誠加盟南藩亂軍;其餘都在亂局中亡命潰散,能否再次集結仍是未知之數。
至于亂軍在會戰中折損多少人馬則更難以确知,但有估計可能在一萬以下。
由此可見,陸英風不僅僅依仗威名,其用兵才能與彭仕龍相比确有天壤之别。
——而彭仕龍已是當今朝廷唯一能寄予厚望的大将。
壞消息還不隻這兩個。
陸英風再次施展大膽奇策:把大部分主力留在藤州,繼續牽制彭仕龍的殘部,不讓他喘息和招回逃散的士兵;自己則親身率領約三萬名精銳,号稱“裂髑軍”,全速長驅北上,直指首都。
此舉簡直違反了一般的兵學常識。
然而人所共知,陸英風任朝廷主将多年,對各地布防駐軍的虛實了如指掌。
他這次急襲是否瘋狂,很快便有分曉。
平亂主力潰敗,首都告急……朝廷有如被推翻了一樣。
第一個倒黴的人,就是把戰報帶回皇城的使者——皇帝盛怒之下,下令把這帶來不吉利消息的人推出斬首分屍。
接着的幾天,皇帝都躲在後宮中,拒絕上朝與群臣商讨應對之策。
他認為戰事不利,完全是因為去年禦獵祭天的儀典,受賊民幹擾以緻損害了國運所緻。
極少向“鐵血衛”親自下令的皇帝,從後宮直接下旨予魏一石,再次搜捕清剿賊民的餘黨。
京郊的貧民早就被殺光,哪來什麼“餘黨”?魏一石隻好在首都内胡亂剿捕一批毫不相幹的平民,以殘酷的拷問制造出招認的結果,在供詞上簽了字後,痛苦才得以解脫。
倫笑和何泰極在每次的“平亂戰争”都異常團結。
南藩打着“清君側”的旗号,“君側”當然就是他倆。
朝中有提倡跟南藩議和的聲音,全部被何太師壓制了下去。
倫笑則知道,首都因為陸英風來犯的消息,早已人心惶惶,皇帝再在城内胡亂濫殺,難防民心思變。
他好不容易勸服了皇帝終止對“鐵血衛”的命令,并馬上籌備另一次大祀禳,這才平息了皇帝的怒氣。
何太師同時也入宮求見皇帝,極委婉地陳述目前形勢和各種利害。
加上倫笑在旁的協助,皇帝方真正明白事态有多嚴重,這才發出诏文,号召守備北方邊關的諸将領,盡快帶兵回首都勤王。
——距離最初收到戰報之日,這決定足足拖延了七天。
倫笑與何泰極也都知道,陸英風那支如狼似虎的軍隊來勢甚急,勤王的邊将未必趕得及到來救援——更何況戍邊的軍隊被拖欠軍饷多時,守将說不定故作拖延以還顔色,有必要準備守城了。
首都禁衛軍約有二萬五千之衆,跟陸英風指揮的“裂髑軍”數目相差不遠。
但何泰極深知,這些表面精挑細選的禁衛軍大多虛有其表,缺乏野戰經驗,戰力根本成疑。
他馬上再奏請皇帝下另一道聖旨,在京畿之内緊急征募壯丁,組織“義勇民旅”協助守城。
何泰極預計,若征得三、五萬人,加上原有的禁軍,配合首都那堅固的防禦工事,要抵抗陸英風的三萬人并非不可能。
征集“民旅”的工作如火如荼進行。
臨時拉入軍旅的平民男丁,當然難以期望他們有多勇猛;但倫笑跟何泰極都知道,在民間仍有一支隐藏的武裝力量……
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