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時以關切的眼神瞧着茅公雷的背影,他對義弟的戰力具有絕對的信心。
——可是刺客要是鐮首……
護衛與幫衆也都拔步趕來救助。
茅公雷與四人相距已不足十尺——
茅公雷突然一個急煞步,馬上又旋身奔回蒙真這一邊!
曾經跟鐮首全力交手的茅公雷,在剛才的短短瞬間,已經從對方的跑姿與戰鬥态勢判斷出來:
——四個都不是鐮首!
——他們是要把我引誘離開哥哥身邊!
茅公雷甯可把背項賣給那四個兇悍敵人,也要全速回頭。
全身的感官都提升至頂點。
在鬧哄的人聲裡,他聽出了一陣古怪的聲音:
破風聲,自上而下越空而來。
茅公雷雙手猛地往上方虛空處揮出鋸刀。
憑的不是眼睛,而是耳朵與本能的計算。
撞鐘般的金屬交鳴。
茅公雷感到那件飛行物的力量從刀柄傳達到手臂和身體,仿佛連髒腑也震得發麻,鋸刀因反撞力而蕩開了。
很熟悉的強橫力量。
那飛行物因為鋸刀的阻擋而稍微偏離了路線,恰恰越過蒙真的臉側,直插到他身後的土地上。
是一枚酒杯口般粗細、如臂胳一樣長、通體鋼鐵打造的巨大箭矢,箭頭已深沒入土中看不到,但箭杆卻可見鑄滿了荊棘般的尖刺倒鈎。
四名羅孟族戰士仍不停步,舉刀朝茅公雷背項沖殺過去。
茅公雷的戰鬥本能已到達了極點,他借着剛才與勁箭交擊的反蕩力量,順勢把鋸刀朝後水平反砍,頭也未回。
一股血浪橫向卷過他身後。
茅公雷卻根本沒有理會這砍斬是否命中,把鋸刀也抛掉,前躍抱着蒙真的身體,在地上翻滾了數圈。
“進去!”茅公雷半跪着,以怪力把蒙真整個人舉至站立,又一把将他推往總行正門的方向。
蒙真已不能再顧慮形象,也就順着這一推之力奔往那門口。
茅公雷也已站了起來,跟随在義兄身後,但卻面朝相反的方向,整個人倒後着跑,準備再接下續來的箭矢。
他手中已無兵刃,假如射來的是一樣的巨箭,勢難空手擋下。
不過他估計:即使以鐮首的怪力,要在蒙真進入門内之前再射第二枚這樣的勁箭,也不大可能。
果然,這次射下來的隻是普通箭矢。
雖然同樣準确瞄向蒙真的背項,但卻給茅公雷如猿猴般的手掌揮打擊落了。
這次有所準備,茅公雷已能看見箭矢的來源所在。
他伸手戟指往東側一幢三層樓房的頂端,所有“豐義隆”的憤怒眼睛都順着指頭的方向瞧過去。
蒙真已然奔入“豐義隆總行”内。
茅公雷以眼角瞥見,這才松了一口氣。
——然後是把刺客揪出來的時候了。
人群都開始往那座樓房擁過去。
負責守備總行的護衛人馬則先到附近的房屋,拿取預先收藏的兵刃——畢竟是隆重的典禮,他們沒有随身佩挂兇器。
茅公雷此時才有空看看四周的情況:那四個羅孟族戰士全數倒在血泊中,三個一動不動,隻有一人的身體還在蠕動。
剛才完全憑着本能斬出的一刀竟然如此精準命中,連茅公雷自己也有點意外。
至于渾身沾滿白灰的馬宏,早就被“豐義隆”群衆圍毆至奄奄一息,正被兩名護衛踏牢在地上。
茅公雷跑過去,揮手喝退那兩個護衛,俯身揪住了馬宏的衣襟。
茅公雷不認識馬宏,但知道他的老爹馬光乾,是第一代老闆韓東時代已入幫的老臣子。
如此忠誠的家族竟然會做出如此大逆之舉,茅公雷甚感奇怪。
“為什麼?”茅公雷搖着馬宏的身體喝問。
馬宏瀕臨失去意識,可是他臉上仍挂着驕傲的微笑。
現在不是深究這個的時候。
茅公雷放開馬宏,再次起步奔跑,卻不是走往那座樓房,而是到達總行西側的一座小屋。
茅公雷推開屋子的正門,内裡充滿着一陣熱烘烘男子氣息。
“該你們上場了。
”
刺客所在的樓房四周已被人群迅速包圍,卻沒有人敢率先攻進去。
雖然這是在首都的頭兒面前建功的好機會,但是既不知内裡藏着何等厲害的敵人——剛才那枚勁箭實在懾人,而且前來觀禮者都沒有兵器在手,根本不知道有多大把握。
何況這些來自各分行的掌櫃,多年來庇托在“豐義隆”旗幟下,早就安享權位與豐厚收入,貿然為了首都黑道的鬥争而犯險實在愚蠢。
帶着兵刃的護衛這時趕到來,沒有等待茅公雷的命令就把房子的正門踢開,一擁而上攻進裡頭。
圍觀的幫衆緊張地屏息觀看,整個場面反而寂靜了下來。
樓裡傳來叱喝,接着是激烈的打鬥聲,物件的粉碎聲音,接連的慘呼,刀子與身體從高處堕地的聲音。
更多的慘呼,木梯上急激的奔跑聲,不知道是什麼破裂的聲音,憤怒的叫罵,絕望的求救,更多粉碎聲音,木階梯坍塌的響聲,更多身體堕地的聲音,慘叫……
三樓頂層的一口窗子,赫然出現一條人影,外圍所有人仰首觀看。
那人影提着似乎是棍子的武器,猛地就從三樓一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