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對岸等着,或是小心地開辟其他河中通路。
黑子等不及了,他下令向營寨展開攻勢。
在颠簸的馬鞍上,黑子透過面具的洞孔,看見敵方的八霧濱大本營,感覺就像看見即将記載的曆史。
——以後二百年、三百年……人們都會記得我、談論我……
在空地上沖鋒時,黑子忽然看見:走在他前頭的部下,有十數騎突然平空消失了。
他發出減速的手勢信号,然後走近細看:那些部下全部摔進了一個布滿尖木倒刺的坑洞裡。
圍繞整個營寨挖坑,在這麼短時間内是辦不到的。
然而把坑洞僞裝得好,隻要不規則地挖,不必很多就足以逼使騎兵放慢速度,無法展開沖刺。
——對方有個厲害的将領……
“小王爺!”一名親随勸說:“不能慢下來!那正是敵人的希望!陷阱不會太多,我們全體沖過去,雖然會折損一些兄弟,但勝過失了先機!”
黑子恨恨地咬牙。
過去每戰均大捷,他的親兵在“三界軍”裡,一向是陣亡率最低的一支部隊。
他不甘心,可是沒有辦法,沒有速度的沖鋒,等于向敵陣送死。
“好!回複全速,我在最前頭!”
“不!”那名親随伸手拉着黑子的馬辔。
“小王爺不能在真正的決戰前出事!讓部下們先把陷阱都探出來!”他另一手揮舞砍刀,發出再次沖刺的号令。
騎兵在黑子兩旁滾滾馳過,奔赴敵寨。
偶爾有同袍慘叫着,連人帶馬在眼前消失,也有的為了閃躲坑洞而亂撞到一團。
這坑洞陣造成的真正折損其實并不多,但對士氣和心理卻帶來甚大的打擊。
接連的設伏,令小玄王的親兵前所未有地虛怯起來。
黑子懷着沉痛的心情,飛快策馬跨過部下的屍體前進。
因為連環的陷阱和埋伏,中間開出的安全通道十分狹窄,黑子麾下的騎隊陣形被拉得很長。
——隻要殺到營寨就行了……官軍的主力都已出去迎擊毛人傑的大軍,寨裡的守備必定很有限……
“鎮守軍”營寨的北門忽然打了開來。
大批步兵一湧而出,轉過營寨的角落,奔跑着朝“三界軍”騎隊的右側翼中央攔腰沖殺過來。
那些步兵的軍容不似官軍般整齊,也沒有什麼陣形。
士兵的戰甲和手上的兵刃也各自不同。
是“大樹堂”的民兵。
“三界軍”騎兵因隊列拉得很長,雖然面對緩慢得多的步兵有很充裕的時間,卻無法有組織地改變方向迎向來敵。
“大樹堂”民兵因早就知道空地上坑洞的位置,加上散陣前進十分靈活,成功在對方還沒準備好時就抵達。
雙方一接觸就形成白刃混戰,這對于步兵更為有利。
身在騎隊前段的黑子還來不及回頭指揮,已被“大樹堂”戰士從中切斷了隊陣。
黑子與僅約一千騎,跟後面仍在渡河的大量部下完全被隔絕了。
“鎮守軍”又在這恰到好處的時機,打開了面朝敵騎的東寨門。
一名身穿漆白戰甲的将領,帶着半數騎士半數步戰手的另一支“大樹堂”部隊,從這門出寨迎擊。
黑子的孤軍,突然就陷入了被前後夾擊的困境。
黑子雙目卻反而露出興奮之色,盯着遠方寨門前那白甲将軍。
——終于露面了……就是你嗎?第一次讓我陷入苦戰的敵人……
——既然你自己打開寨門,我也就不客氣了!
黑子單手把長刀在頭頂旋了三圈,示意部下不要理會後面的混戰,全力向前突擊。
兩軍已接近至一百步的距離。
黑子緊盯着對面領在最前頭的白甲将軍,預備在第一回交鋒就把對方的頭顱斬下來。
突然他覺得,那個馬鞍上的矮小身影有點眼熟……
五十步。
他看見了白色戰盔底下的那張臉。
眼睛不可置信地睜大。
毫無指示之下,黑子猛地把馬首撥向左面,倒提長刀轉往南面脫走!
——為什麼會是他?……
黑子的騎隊,隻有接近他那十數騎來得及跟随。
其餘騎士因沒有看見指示,仍然向前沖殺。
雙方激撞在一起。
雖然隻有約一千騎,但“三界軍”部隊仍然勇猛,一下子就貫穿了“大樹堂”的隊陣中央。
“大樹堂”部隊卻似乎早有準備,被分裂成左右之後仍沒有失去組織力,從兩邊向騎隊展開混戰;“三界軍”騎隊的沖勢一衰弱下來,發現失去了小玄王的蹤影,頓時變得混亂,無法再次組起陣勢來。
黑子此刻卻渾忘了他遺留的部下。
——怎麼會這樣?……不行……不能碰上他……
全身白甲的狄斌見己方正處于優勢,馬上就領着近百騎突出混戰圈,向南往敵方主将追擊過去。
他心裡也是滿腹疑問:為何這小玄王臨陣脫走?……
黑子等人的坐騎經過這多番折騰,已見有些疲乏。
追兵開始拉近了距離。
“小王爺!”後面的部下猛喊。
“我們要回去!兄弟們還在後面作戰!”
黑子卻充耳不聞。
他隻要離開這兒。
——不能讓他看見我……不能讓他們知道,阿狗是我殺的……
黑子不是沒有想過:隻要攻入首都,總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