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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菩提萨陲 第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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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反倒令邵寒有點心虛。

     他硬着頭皮繼續說:“依我看,大王應當再多撥些糧饷,充實我們這幾支馬軍,讓我們多打一些遊擊偷襲,逐少削弱那些狗爪子……再過一段日子,時機成熟了,才看看要不要大進攻……”其他将領也起哄贊和。

     鐮首瞧着那一張張沾滿酒菜油脂的嘴巴不斷在動,他一句也沒有聽進耳朵裡。

     他隻聽見雨聲,很大的雨。

    在袋門谷,孤軍被圍困的那最後一天。

    他躲在岩石底下,用顫震的手指握着炭條,在劄記裡寫下自己的決心…… 他高舉的手掌止住了所有聲音。

     “我明白了,好吧。

    ” 聽見這句“好吧”,邵寒和衆将領都有點愕然,但也不無興奮。

     ——這家夥的意志就是這麼薄弱嗎?早知道再要求多一點…… 鐮首伸手進毛氈底下找,掏出來一個羊皮袋子,抛擲到大廳中央的石地闆上。

     袋口打了開來,瀉出一堆金币,當中還夾雜着幾顆指頭大的寶石。

     “就這麼一點點?”邵寒失笑。

    “還不夠我打一仗啦!” “可是,夠買你們後面那十四個人。

    ”鐮首說時,臉上的肌肉沒有多動一根。

     一個人同時從正門出現,自内把門緊閉上,并把橫闩放下來。

     一個穿着灰布衣袍的身影,臉上戴着沒有表情的玄黑色鐵面具。

    肩上擱着一柄五尺多長的雙手砍刀,刃身泛着寒月般的淡藍。

     “你們。

    ”鐮首的手這次指向那十四名衛士。

    “要選擇這些金子……”再指向門前的刀手。

    “……還是選擇他?” “媽八羔子!”邵寒怒然站起。

    “先斃了你這屁王——”他的聲音兀然而止,站在原地的身體流遍了冷汗。

     其他六個将軍也都站起來,然後露出跟邵寒一模一樣的表情,他們同時垂頭瞧着幾上的酒菜。

     “毒……!” 站得最接近門前刀手的一個衛士,無聲無息地伸手拔出腰間的彎刀,并順着拔刀之勢水平橫砍向那刀手,整個動作連貫一氣,迅捷而毫無預兆。

     可是那刀手像會妖術般,身體往右後飄移數寸,剛好就讓那彎刀的刃尖掠過身前。

     刀手聳肩,利用那肩膊之力輔助,五尺長刀以極短的弧線斬出,把那衛士的上半身從肩頸開始斜斜斬裂。

    血柱激射到半空,又如雨灑降回來。

    點點血雨滴打在那鐵面具上。

     其他十三名衛士都被這一刀震懾了。

     刀尖指向被殺那衛士的同袍,那人第一個反應本來也是要為夥伴報仇。

    可是整個身體此刻像被那刃尖隔空釘死了,沒有任何動作。

     衛士們再看看地上那袋财寶。

     兵刃逐一掉落石地闆的聲音。

     刀手這時把鐵面具脫了下來,露出一張稚嫩的臉。

     “你們……你們全部要死!”邵寒看看身後已背叛的衛士,又看看荊王,最後才瞧着黑子,“忘了我們布在外面的兵馬嗎?我們少根毛發,他們就馬上殺進來!” 毛人傑冷哼了一聲,這才第一次說話:“你們以為等在外面的那些人,比你們帶進來貼身護衛的這些家夥還更忠誠?” 邵寒的臉色發青了。

     黑子把長刀垂到地上,拖着它一步步向前走,刃尖與石闆地磨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你知道在城門時,為什麼我不跟你說話嗎?”黑子直盯着邵寒。

    “跟快要死的人,沒有什麼好多說。

    ” 他雙手舉起長刀。

     “你,第一個。

    ” 鐮首一臉冷漠地瞧着這場即将展開的屠戮,那面容跟從前在路昌城郊接見新兵時相比,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有點像于潤生。

     完成這次肅清之後,荊王鐮首重新完全掌握“三界軍”的指揮權。

     跟朝廷之間短暫而有限的和平,也因此宣布結束。

     大地即将卷起一陣帶腥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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