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掐痕!對,這一定是人皮燈女鬼的預告。
我會死掉的!”
畢浪雙手抱着腦袋,似乎已經想象到了慘烈的死狀,張大的嘴巴随時要爆發出極凄厲的慘叫。
他這時才清楚地體驗到那些慘死的人們的境況。
生命走到盡頭,卻不是以舒服的姿态,人皮燈女鬼會用如何殘酷的手法來折磨他呢?
他甯願剛才被車撞死了反倒更好。
他蹲了下去,膝蓋頂着胸口,心髒被抵得發不出一絲聲音,沉默地疼痛着。
然後,他聽到蕭南說:“你們寝室不是有個陰陽眼的家夥嗎?找他幫幫忙吧,說不定他有方法?”
畢浪擡起了頭,眼睛裡燃燒起一絲微妙的希望。
找到張天遊的時候,他正在專注地修補人皮燈,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走進了寝室。
又或者說,他善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畢浪和蕭南不敢打擾他的工作,屏息靜氣地站在後面。
他們并不知道張天遊為什麼要把人皮燈修補好。
似乎,他要準備做些什麼了。
張天遊終于修好了人皮燈,露出滿足的笑容,然後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今晚熄燈後在這裡集中。
”
畢浪和蕭南互相看了看對方。
他們在後面,張天遊原來是知道的。
陷入沉眠中的宿舍樓,夜風慢慢地滲透了每個角落。
世界如此漆黑一片,隻有模糊的幻覺在月光下微微閃爍。
人間的一切歸于無聲,美好的、醜陋的,無盡地被毀滅。
整顆星球在月球的背影中獨自哀傷。
四零四寝室亮着淡薄的燈光,在黑夜更像一種無能為力的呐喊。
張天遊用小刀在指肚上輕輕劃出傷口,血出現,他把血滴在燈罩上。
燈罩上,那逐漸漫開的血液就像一隻疲累的飛蛾。
燈光的昏黃把血的紅輕易覆蓋掉。
張天遊轉過身,将刀遞給了畢浪。
畢浪也依樣割破了手指,把血滴在燈罩上,然後是蕭南。
三個人的血滴交織在燈光中。
這樣做,張天遊說可以得到人皮燈的指引,找到顧心萱的屍體。
如果把屍體好好安葬,将靈魂超度,人皮燈女鬼就不會再作祟了。
迷信的說法,且不管是否可信,要徹底地擺脫人皮燈女鬼,這也是沒辦法中的辦法了。
張天遊喃喃念着聽不懂的咒語,嘴巴急促地張合,一會兒眼睛睜得很大,一會兒又眯着像隻貓。
人皮燈保持着一成不變的鵝黃色光芒,讓人聯想起武俠小說裡冷血殺手永遠冷漠的側臉。
突然,張天遊像是接收到了陰間發來的信息,拿起筆,迅速地在紙上寫下了一個數字。
七。
這是什麼意思?七?
畢浪看了看蕭南,對方顯然也摸不透這個數字說的是什麼,一臉的納悶。
疑惑的兩人看着一言不發的張天遊,不知該說些什麼。
房間裡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詭異的氣息蹂躏着每個人的心髒。
特别是床邊的蚊帳有些許的晃動,就像有誰也走進了這間寝室,就站在他們的身邊!
他們看見張天遊頹然地提起了人皮燈,臉色低沉,慢慢地從寝室裡走了出去。
他們稍作遲疑,也跟了上去。
宿舍樓外的黑夜在視界裡無限蜿蜒,看不到盡頭,空曠得令人發痛。
黏稠的夜色像是液态的,不斷地漫上腳面,有陰冷的氣息刺破出身體,靈魂就此流失似的。
四周很安靜,幽冥的風穿過沉默的身體,像被海綿吸收了一樣。
身上的溫度降低得很快,皮膚全起了雞皮疙瘩。
張天遊提着燈,在前面走得很慢地引路。
出了宿舍樓後,他竟徑直走向了山頂公園。
畢浪和蕭南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去哪兒想幹什麼,但他們懷着好奇心緊緊地跟在了後面。
山頂公園以前隻是個荒無人煙的小山坡,後來學校把山坡上的雜草整理了一下,建了個小涼亭,放了幾張長椅,于是人氣才逐漸旺起來的。
但是,山頂公園裡有什麼東西是與數字七有關的嗎?
深夜裡濃霧越來越重,濕氣也越來越大。
寒氣侵入體内,令人感覺到寒冷。
離山頂公園越近,這種陰寒的感覺愈加清晰。
畢浪下意識地抱緊了身子,他看見蕭南也在瑟瑟發抖。
前面不再是平時幽靜的小公園,反而更像是通往地獄的鬼門關。
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的影子就晃動在逆光中似的。
張天遊的腳步既沒有加快,也沒有放慢。
他手中的人皮燈發出微暗的光,勉強削弱了一小部分深夜裡的寒冷及鋒利。
在濃重的夜色中,這豆大的燈光顯得奄奄一息。
張天遊在石階前站住腳,畢浪和蕭南也跟着停下。
時間與呼吸緩慢得猶如靜止一般。
一隻小蟲晃晃悠悠地飛過眼前。
畢浪等待着什麼的發生,心跳變得急促起來。
他感覺到手心攥出了汗。
隻見張天遊突然邁出腳,走上石階,口中念着:“一。
”
“二。
”
……
“七。
”他在第七級石階停了下來。
跟在後面的畢浪倏地收緊了呼吸。
數字七出現了!
可是,張天遊轉過身,向旁邊的樹林裡走了進去。
午夜的樹林充滿着陰森恐怖的氣氛,黑暗深處透出呼呼的陰風,樹枝交錯混雜,腐爛的落葉鋪滿了地面。
路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