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斯醫師團隊以及帕納塞斯醫療集團的代表見過面了。
同時,市長下午兩點還要跟他見面。
他讓格裡特斯落了座,然後繞過辦公桌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無論什麼事,隻要是我們能做的,能為你的調查工作提供幫助的,”他開始講了,“你隻管跟我講,我們會盡全力配合的。
我已經給這裡的所有人都說過同樣的話了。
我們沒有什麼可隐瞞的。
”
“我很高興聽到閣下這樣說。
我的人員不久之後就要前來查看你們這兒大量的采購清單,包括搜查令上明文規定的,對重症監護室員工檔案的清查,包括羅琳夫人入院時間的核查等。
”
“是的,這是當然。
”
“還有,你也許知道,有傳聞說這裡還有一些病人也有可能是被害身亡的。
我們手上已經得到了一份名單,我們正着手從——”
“是的,我們聽說了,是肯森的那個名單,對吧?”
“是的,先生,就是那個。
”
“好的,我想你清楚你在做什麼,不過這兒有句話……那就是,我聽說了,因為馬卡姆的謀殺一案,他已經上了你們部門的名單?”他把這話以提問的方式說了出來,“無論如何,”安德烈奧蒂終于說道,“我想要是換作我的話,我會懷疑一個謀殺嫌疑人提供的任何一份名單。
”
格裡斯基跷起二郎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一般來說,我原則上同意你的說法。
不過就這件事情而言,這個名字确實值得考慮。
羅琳夫人是在這裡被害的。
”
安德烈奧蒂自言自語地說:“我的天哪,我還不知道有這回事情。
”
“不過回到一分鐘之前,你說過,你聽說在馬卡姆先生這件謀殺案上,肯森醫生是我們的首要懷疑對象。
那是這兒對他的普遍看法嗎?”
“哦,不,我是說……”安德烈奧蒂朝門口瞟了一眼,才接着對格裡斯基說,“我并沒有去指控任何謀殺的意思。
肯森醫生在這兒很受醫務員工的喜愛。
”
“醫務員工?”
“哦,是别的醫生和護士。
他是個非常不錯的醫生,隻不過脾氣有點兒倔。
我想不少同事都欣賞他的正直與誠實,盡管他這個人不太好相處。
他不是個合群的人。
”
“那他跟醫院方面合不來了?”
“是的,他就是這樣。
他跟馬卡姆先生的關系也搞得很僵。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你知道的。
”
“是的,我們已經聽說了這個情況。
因此他就殺了馬卡姆先生嗎?你是這麼想的嗎?”
“就算是吧,他跟這個人之間有很大的過節,而且他就在那個房間裡……”好像在懇求格裡斯基認同自己的想法似的,安德烈奧蒂攤開雙手,“我認為我這麼想過,盡管我極不情願接受它就是事實。
”
“你有這種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格裡斯基答道,“不過我今天來這兒不是為了馬卡姆先生的事,我想直接跟一些員工談談話。
不知道你能否給我提供一些羅琳夫人死亡時有可能值班的醫務人員的記錄,特别是在重症監護室的人員。
”
“我相信我可以找出來。
你能給我幾分鐘的時間嗎?”
現在已經過了十點了,但格裡斯基看到拉揚巴丹這個名字後,想起來它在布拉科和菲斯克的走訪記錄中出現過。
他問安德烈奧蒂,巴丹是不是還在這家醫院工作,如果在的話,在哪兒可以找到他。
拉揚對警方再次傳喚他去談話感到有些意外。
上個星期他們曾頻繁地來到這兒,跟所有人都談了話。
跟他談的時候,他都說了些什麼呢?當馬卡姆先生的監護儀開始尖叫報警時,他跟肯森醫生在一起忙着處理萊科特先生的病情。
此後,除了醫護人員比平時加倍地忙碌起來之外,情況跟以往重症監護室出現綠色報警信号時一樣。
他說不清誰曾進過那個房間,誰出去過,當時他正接受肯森醫生的指令,全力參與搶救工作,一切都是那麼快地進行着,他真的記不得任何東西了。
當然了,盡管他當時也在那兒。
一進休息室,他掃了一眼就看出這次來的人看上去比來過這兒的其他警察年紀大,而且更冷酷。
他的膚色就跟拉揚的一樣黝黑,不過他有一雙藍色而充滿倦怠之意的眼睛。
有一道疤痕正好從他下巴的下沿向上一直劃過了雙唇,止于右鼻孔之下。
看到這個人,無形之中就有什麼東西讓他感到害怕,拉揚覺得自己心裡開始不安地打起鼓來。
他的手掌心一下子就濕漉漉的了,雙手不知所措地在自己的制服上擦了擦。
那個人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從門口一直走到他就座的那張桌子跟前,目光一刻也沒有從他身上離開過。
拉揚在他面前停了下來,盡力擠出了一個笑臉。
他再次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并伸出自己的右手。
“你好!你要見我嗎?”
“坐下吧。
我想問你幾個跟瑪喬麗羅琳有關的問題。
你記得她嗎?”
瑪喬麗·羅琳?他心想,是的,他當然記得她了。
他盡力去記住自己經手過的每一個病人的信息,盡管時隔多年,随着時光的流逝,許多事情已經在他記憶的塵霧中消失了,難覓影蹤了,不過瑪喬麗,羅琳的事才剛過去不久。
對她,他還是記憶猶新的。
他甚至還能想起她那張臉。
跟自己的妻子查特吉一樣,她可能成為另一個長期遭受病痛折磨的慢性死亡患者。
但死神提早帶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