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閉上了眼睛,努力讓自己的頭腦平靜下來。
話音聽上去要讓人一點也覺察不到他有害怕和緊張的意思。
他隻是在向對方傳達信息和提議,就這麼簡單。
他坐在椅子上,直起了脊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直達丹田,并将它存留在那兒,直到它變暖了他才能緩緩地吐釋出來。
他喝了口水,咕咚一口就咽了下去,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我是羅斯醫生。
是誰又打來了,請講話。
”
“羅斯醫生,我是波托拉醫院的拉揚巴丹。
或許你還記得,馬卡姆先生死的時候,我和肯森醫生一起在重症監護室裡。
我很抱歉打到你家裡。
”
“你是怎麼得到我家裡的電話号碼的?”他問道,“我沒有登記過。
”
“需要的話就能夠找得到——如果知道到哪兒去找的話。
”
短暫的沉默之後,羅斯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略微有點謹慎。
“行了。
要我怎麼幫你呢?我的女傭說你有急事找我。
”
拉揚伸手再次端起了水杯并快速地喝了一口。
“是這樣的。
我需要開誠布公地跟你談一談。
你說話的地方方便嗎?”
羅斯的語氣已經有點盛氣淩人的意味了。
“是什麼事?”
“是我們必須要讨論讨論的事情。
”
“我們現在不就在談嗎?不過恐怕我沒有太多時間聽你講,我妻子和我幾分鐘之後就要出門了。
如果這事可以等等的話——”
“不行!我很抱歉,但這事不能等。
必須現在就談,否則我就親自去向警方說。
”
羅斯猶豫了一下,說:“稍等。
”拉揚聽到他走開的腳步聲,一扇門被關上的聲音,随後是往回走的腳步聲。
“好了,我現在聽你說。
不過你要快一點。
”
“你可能已經知道,警方現在正在調查在重症監護室裡好幾個病人的死亡原因,他們稱之為謀殺。
”
“我當然聽說了。
我經管着公司,一直在密切地關注着這事,不過那跟我個人沒有任何的關系。
”
“然而,恐怕它跟我有關系,醫生。
警方已經不止一次地跟我談過話。
我是那幾個死亡病例發生時唯一都在值班的護士。
我想他們會斷定是我殺了這些病人。
”
他聽到羅斯在電話那頭倒吸了一口氣。
随後,電話裡傳來了羅斯的聲音。
“如果你做了那事,你不會從我這裡得到絲毫的同情。
”
“是的,我不會指望的。
隻不過如果他們指控你殺了馬卡姆先生或是其他的人,你會從我這兒得到同情的。
”
這一次談話的中斷持續了好幾秒。
“你在說些什麼?”
“我想你明白我在說什麼。
如果你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的話,我們不會還在談話。
我看到你了。
”
“你看到我什麼了?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
“聽我說,醫生,聽我說,”拉揚說,他感覺到他的喉嚨像着了火一樣幹渴,伸出手去端水,“我們沒必要在否認上浪費時間。
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
然而,我有個建議要給你。
”
“真的嗎?真是太有趣了。
你顯然有個機敏的頭腦,巴丹先生。
那我倒有興趣去聽聽是什麼建議,盡管你的前提有緻命的缺陷。
”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拭目以待吧。
我的意見僅此而已——你還記得四個月之前,聖誕節後的第一天的事吧,當時你順便來到重症監護室。
這個對你來說還不陌生吧?我當時輪到那一班,而且那兒有一個叫雪莉沃特勒斯的病人。
”
“而且警方認為你殺了她嗎?是這樣的嗎?”
拉揚沒有理會他的問題。
“但你和我在那兒。
我每天都記日記,而且我記得那件事。
你和我當時還就節日期間的工作進行了愉快的讨論。
人們并不喜歡在節假日期間上班,不過有時候它比待在家裡去盡家庭義務和聽别人對你提出的期望要好。
你可能記起來了吧。
”
“也許是有那麼回事,不過你的意見是什麼?那是聖誕節之後的第二天嗎?我記不起來了。
”
“但是肯定會記得,你心裡明白的。
”
“我現在要挂斷電話了。
”羅斯說。
不過他并沒有這樣做,拉揚繼續往下講。
“我當時無疑沒有明白你在做什麼。
後來警方告訴了我一些其他死亡病人的名字,我才意識到你在那兒是為了他們所有人,而且你做了那些事。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瓜,真的。
也許我遲早會知道,不過一個經常到我那兒去的人,甚至還提出建議你該做……你在做什麼?我,甚至不是一個醫生都知道你在做什麼。
“而且有誰會說讓這些病人脫離苦痛是錯誤的呢,即便我也一直是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