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隻是……”她又拾起了話題,但在格裡斯基和他的探員之間的緊張氣氛并沒有緩解她這個局外人的壓力,“我不知道。
”她最後說。
格裡斯基知道,這次詢問和他們的多嘴在某種意義上總有一天會對菲斯克和布拉科有所啟發,但絕不是在今天:一個願意合作的證人就在他眼皮底下,但自己人内部中途出現了不和,導緻他不能掌握一個良好的節奏,而證人也突然變得支支吾吾不願開口。
他放棄了在這條線上繼續努力。
她已經為另一扇門開啟了一道縫,或許他可以讓她打開那扇門。
“好的,”他說,“你說過肯森醫生不能算是朋友,我相信你說的話。
你是這麼說的嗎?”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是的,我說過。
”
“你能告訴我你那樣說是什麼意思嗎?”說這話時他向自己的新兵抛去一個看似和藹的眼神,但它傳達出來的毫不含糊的信息是:你們都閉嘴,讓她來回答。
“他為馬卡姆先生工作。
”
“那你的意思是他算不上是朋友,是因為他充其量隻是個職員而已?”當她看上去還在考慮這事的時候,格裡斯基又把他的話做了進一步的闡釋,“不但算不上是朋友,相反他是一個敵人。
”
他們靜靜地等着她開口。
這次董夫人環視桌子四周,目光碰到的都是同樣的充滿期待的眼神,示意她給出一個更坦誠的回答。
“有時候他的名字,”她開始說話了,“卡拉和她的朋友們提起過。
你知道,我在為他們服務時沒辦法不聽,實際上,他的名字不如他妻子的名字被提到的次數多。
”突然間,她腦子裡又冒出了另一個想法,“我應該說這事嗎?我需要有個律師跟我在一起嗎?”
格裡斯基立即打消了她的這種心理防備。
“我不這樣認為,夫人,你沒有做錯什麼,你也沒有任何麻煩。
”他一邊說着這話,一邊起身走到她的身後,緊接着又抛出了一個新的問題打住了“律師”這個話題,“為什麼肯森醫生的妻子在茶友團中被說起?”
“她說要跟他離婚。
”
眼前的事還是解不開的一團亂麻,現在又冒出了這檔子事。
“肯森醫生的妻子?”格裡斯基問,“跟他鬧離婚?”
“不。
”董夫人不耐煩地搖了搖頭,“卡拉。
肯森夫人是……我想所有人都知道這事……馬卡姆先生跟她有私情。
”
菲斯克不由得伸長了脖子,頭向前探了出去,那張娃娃臉由于興奮和希望而變得神采奕奕。
“和肯森醫生的妻子?”他脫口而出。
不要這樣做,格裡斯基此時真想用他所能想到的最具諷刺意味的話,就像對那隻金毛獵犬所說的那樣來斥責菲斯克的莽撞,但他還是忍住了。
雖然,這樣的情況再次發生了,而且這回他确實打算叫他們走開。
但是,他的話音裡絲毫沒有透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繼續不露聲色地說:“你在說肯森醫生的妻子——”
“安。
”
“好的,安。
她和馬卡姆先生保持着私情?你的意思是還沒有結束?”
“據說是那樣的。
當一切結束時——”
“那又會怎麼樣呢?”
“五六個月前,也就在感恩節前,卡拉發現了他們的私情。
之後,她有好幾星期都不讓他進家門。
我認為他不會回來了,但是他回來了。
她讓他回來的。
如果換作是我,我想我是不會原諒……當然了,那隻是我。
”
“但馬卡姆先生真的回來了?”
董夫人點了點頭。
“沒錯,他發誓說這事結束了。
”
“但是并沒有?”
“我不知道,”說到這兒,她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膀,“卡拉并不敢相信,我認為。
不過她想……她告訴茶友團的朋友,說她找了個私家偵探,如果他和她再見面,她就會離開他。
”好一陣沉默之後,董夫人把臉轉向格裡斯基,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因此,當我聽到肯森醫生昨晚在這兒時,你說對了,這讓我感到吃驚。
”
格裡斯基故意裝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收回身子靠在椅背上,把胳膊抱在胸前。
關于安·肯森和蒂姆·馬卡姆這個情況的出現讓他重新考慮以下兩種截然不同的可能性:第一,馬卡姆夫人在昨晚之前可能就已經長期精神抑郁,這一點會使案件究竟被定性為謀殺還是自殺更具争議;第二,顯而易見,這一點也具有謀殺的動機。
閑下來之後他會仔細考慮每一種可能,但眼下還有一個問題要問這個女傭。
“董夫人,就你所知,肯森醫生知道馬卡姆先生和他妻子的關系嗎?”
“我想是的,是的,當卡拉聽到他們要離婚——”
“肯森和安嗎?他們現在已經離婚了?因為私情這件事嗎?”
“我還不知道最後是什麼結果,不過我聽說他們已經分居了。
起碼當卡拉聽到他們開始進入離婚程序時,她就盡力去弄清馬卡姆先生的名字會不會出現在與此相關的任何文件上。
那麼肯森醫生,他肯定是知道的了,你不這樣認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