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的希臘餐廳裡的午餐聚會結束後,大衛·弗裡曼和吉娜·洛克不加任何掩飾地直接告訴迪斯馬斯·哈迪,他們倆要直接從餐廳到弗裡曼在梅森的住所去查閱一些文件資料,弗裡曼會晚點回辦公室。
如果哈迪不介意的話,就代為轉告菲利斯一聲。
“樂意效勞,大衛。
我可以找到任何借口,就是想聽到菲利斯那美妙的聲音。
”
獨自一人回來,走進辦公樓大廳的時候,哈迪還在慶幸自己剛才管住了嘴巴,沒有對大衛和吉娜那個經不起推敲的研究文件的借口多嘴。
耳邊響起菲利斯悅耳的聲音時,他才從這件事中回過神來。
菲利斯叫住他說:“《舊金山紀事報》的埃利奧特先生讓你盡快給他回電話。
”
“謝謝,他有沒有說過是什麼重要的事嗎?”
“事情重不重要他倒沒有說,但我想可能重要吧。
”
哈迪走到來賓接待台前,像往常一樣斜靠在台邊上。
菲利斯對他這個随随便便的樣子一直都看不順眼。
但現在,對他接下來的表現更是厭煩透頂。
哈迪笑嘻嘻地盯着她說:“你為什麼這麼說?”
“什麼為什麼?”菲利斯避開他的目光,瞪着哈迪那兩隻交叉着放在台面上的胳膊。
在她看來,他一定又是想什麼歪主意。
“你為什麼認為那是重要的事情呢?”
由于工作原因,菲利斯長期受到弗裡曼的教導。
對她而言,做任何事情都必須循規蹈矩,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哈迪是那種不可教化的人,做什麼事都大大咧咧,無章法可言。
因此,她盡可能保持那種純職業化的面孔來面對他經常性的無理取鬧。
菲利斯明白哈迪是在存心糾纏她後,再也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緒了。
她氣惱地歎了口氣,盡力想讓自己露出禮節性的笑容,卻沒能做到,她不耐煩地回道:“我想打到你辦公室找你的電話都是重要的,哈迪先生。
埃利奧特先生在他上班時間給你打電話,要你盡快給他回電,這一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
“他可能隻是想跟我聊聊而已。
事情就是這樣,你知道嗎?”
菲利斯當然也知道不會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要不我再打電話問問他?”
“有必要這樣做嗎,菲利斯?”哈迪向後退了一步,把胳膊從台子上移開了,贊許地看着她說,“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上班時間你本該專心工作的。
好吧,我不會向大衛告你的狀的。
”當哈迪轉身上了通往他辦公室的樓梯時,菲利斯還呆呆地站在那兒,對哈迪剛才的放肆錯愕得不知如何應對。
“哦,對了,說到大衛,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他會晚一點到辦公室。
他要和洛克小姐‘處理一些文件資料’。
盡管我以前并沒有這麼說過,但我還是得這麼說。
”哈迪走着走着又回頭對菲利斯說。
“說什麼?”菲利斯不解地問道。
突然,哈迪意識到自己已經把她折騰得夠戗了,或者說基本上已經夠了,再說下去或許就過火了。
他用手指着樓上說:“沒什麼。
聽着,我們之間的這次聊天讓我感到十分愉快。
但現在我得趕快跑回辦公室給埃利奧特先生回電話,他可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
”
哈迪的辦公室就像僧人的居室一樣,陳設十分簡陋。
在一個工業化高度發展的時代,他這樣的辦公環境和條件讓人感到意外和驚訝。
一邊的牆邊上立着灰土土的鐵皮檔案櫃,地上鋪着北非柏柏爾風格的地毯。
朝向蘇特大街的兩扇窗戶上挂的是式樣過時的百葉窗。
通常他隻是随意地把它們高高卷起來,或者完全放下來,然後就不管不顧地長期保持不變,因此也說不上它們在這兒到底能起什麼作用。
牆上的裝飾物中除了一張印有大猩猩新家園——太平洋貝爾公園——的海報宣傳畫和一幅西拉俱樂部的挂曆外,其他的無一例外都是他兩個孩子——瑞貝卡和文森特——的照片。
一張标準尺寸的淺色木質辦公桌上,擺着一部電話機,一張弗蘭妮的相片,一沓大号的吸墨紙,一盆垂到地面的綠蘿和一隻立式台燈,除此之外,别無他物。
另一面牆邊的洗手池旁,牆上裝有一個四層的簡易書架,上面擺滿了法律方面的工具書和一些活頁文件夾。
書架下的地面上放着一個面上貼着一層薄薄的硬塑料皮的小櫃子,上面擺着一隻用大塞子塞住的玻璃瓶,裡面裝着一隻幹的河豚标本和輪船模型。
這個工藝品是他從家裡帶來的,多少讓這個小小的角落看起來有了點生氣。
瓶子旁邊倒放着幾隻玻璃杯。
緊挨洗手池邊上的牆上裝有一個抽紙器。
辦公室的沙發和椅子都是實用的“西爾斯”牌人造革家具,連咖啡桌也是六年前與沙發、椅子一起買回來的。
辦公桌對面的牆上,靠近房門的地方挂着他的圓形飛镖盤,地上放着的一條銀色的收镖帶,表明投擲飛镖的距離是八英尺。
鎢金制作的藍色飛镖釘在镖盤上,兩支在靶心上,一支在二十分位置上,這還是他上次投的。
哈迪剛打開門電話鈴就響了起來,他快步走到辦公桌旁,按下了電話機的免提通話鍵。
“喂。
”
菲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