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的身子向前挪了挪,“這是個好消息。
就算你有過錯,記住,也不要說你做了。
無論撞倒他的是誰,都不能把醫療事故作為其庭審中的辯護理由來為自己開脫罪名。
指控殺人案的起訴人尤其拒絕采納‘醫生本可以挽救受害者’這種辯解之詞。
”
肯森的眼裡稍微有了點生機。
“你認為在此之前我已經聽說過這樣的事了,為什麼?”
“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世界上的每個律師一開口就會說不是他的委托人朝他妻子的胸口開的四槍殺死了她,而是醫生沒有能力救活她。
這是他們的過錯,而不是他的委托人的。
”
肯森半信半疑地接受了這種解釋。
“不過這件事确實沒有任何醫療事故的問題,”他确信無疑地說,“真的。
”他又加了一句。
“我相信你。
我剛剛說了,我沒看出你有任何可以被指控的罪行。
把馬卡姆扔在事故第一現場的是坐在車裡撞倒他的那個人,那才是布拉科在尋找的家夥,那輛肇事車的司機。
”但此前一直在他腦子裡打轉的那句話這時此冷不丁迸了出來,“你說你認識馬卡姆夫人?”
一聽到這話,肯森的身子明顯地向下墜了墜。
他垂下頭看着腳下疤痕累累的硬木地闆,随後又擡起了頭來。
“你不知道?那是另一碼事。
”
哈迪等着他的下文。
“昨晚顯然發生了什麼事。
”他停頓了一下,“她死了,還有她家裡的其他人。
”
“天哪。
”哈迪突然覺得一陣頭暈,身子發軟,有一種就要倒向沙發的感覺。
肯森繼續說:“消息是今天上午,大概喝茶時間過後才傳出來的。
我一直在忙着給病人看病,所以直到中午才知道。
沒多久,布拉科打電話來證實我是否在醫院。
他想過來和我談談這事。
”
“那你今天也和他談過了?”
肯森搖了搖頭。
“也許是弄錯了,但我讓我的傳達員告訴他我不在。
幾乎就在同時,比科也因為鲨魚的事打來電話。
反正星期三下午我不接診,同時在我能看出此事的一些端倪之前,我不想跟警察談什麼。
因此我到這兒來了,到了水族館,事實上是躲了起來,陪着弗朗西斯轉圈——”
“弗朗西斯是誰?”
“那條鲨魚的名字。
比科給它取名叫弗朗西斯。
因此,我到那兒隻是為了消磨時間,直到我突然想起一個辦法,那就是找一個律師。
正好,比科認識你。
”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種複雜的表情,有歉意,也有困惑,“因此,我們現在坐在這幾,剛才說到哪兒了?”
哈迪點了點頭,身子朝後坐了坐,想起了他的啤酒,伸手拿過杯子喝了一口。
“哦,你得做好跟警察談談的準備,無論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
“如果他們要問關于我妻子的事,我該怎麼跟他們講呢?”
哈迪已經回答過這個問題了,但這隻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于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耐煩。
“我剛才告訴過你事實了,盡量不要慌張。
不過要是他們着眼于全面調查的話,他們會知道馬卡姆和你妻子的事,對吧?所以幹脆就跟他們直說了吧,這并不意味着你就殺了人。
”
肯森把事情說得更加直白。
“好的。
無論他們是否在尋找肇事逃逸車輛的司機,都不會是什麼問題,對吧?”
“我是這麼看的。
”哈迪目光移到對面肯森的臉上。
他的眼睛顯得很無神,隻有倦意。
“你沒事吧?”
他努力地擠出了幾聲虛弱無力的幹笑。
“我隻是覺得有點兒累,現在事情又變成這樣,我一直都覺得累,”他說,“我一直累了十五年了。
要是我還沒被人自身的忍耐極限摧垮的話,我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回事。
”
哈迪向後倒在沙發裡,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心情不像在舞池起舞那樣輕松愉悅。
“不過,你今天下午還是脫身了,不是在陪着比科的鲨魚轉圈嗎?”
“是的,我知道,”肯森說,“對我來說那也沒有什麼意思。
我隻是單純地去做事而已。
”
“我也是那樣的。
”哈迪在他人生的低潮時期也曾圍着他自己的鲨魚轉過圈,在他兒子米歇爾去世,他和簡離婚後的近十年時間裡,他都像是夢遊一般度過的。
他那時所感受到的百無聊賴與肯森的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出于某種原因,圍着他的鲨魚轉圈似乎對他意味着什麼。
當你看透塵世,覺得心裡空無一物時,總是會全身心地執著于某一樣東西。
兩個男人雙雙起身。
哈迪把自己的名片給了肯森,同時也給了他最後一個小小的建議。
“你知道,如果他們願意,就會在你工作的地方或你的家裡出現。
他們或許會帶着搜查令或是傳票上你家去敲門。
如果任何一種情況發生,你什麼也别說。
不要讓他們脅迫你,你有我的電話,可以找我。
”
肯森緊張得嘴都不由自主地張大了。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搖晃着腦袋說:“這聽起來就像形勢嚴峻的棒球賽。
”
“不。
棒球賽是遊戲。
”哈迪為了讓委托人放心,他可以竭盡所能,不過他不想讓肯森誤以為調查組的任何行動都是出其不意地實施的,“但據我所聽到的情況,我們沒事。
你沒開殺死他的那輛車。
他的妻子跟你沒有關系,對吧?很好。
那剩下的事就是實話實說了,除了省掉打斷膝蓋骨那部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