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老韓告訴陸鐘,他必須接過複興江相派的任務,不能跟任何女人結婚,更不能跟司徒穎暧昧的時候,他就告訴過自己,遲早這一天回來。
直到澳門小教堂裡,那個晚上他正式把話挑明,拒絕了她,他做了長時間的思想準備,也相信自己可以面對這一切的。
可事到如今,他已經面對這一切幾個月了,卻還是不能适應。
就好像體内某個器官出了毛病,雖然他還活着,可他已經不健康了。
他的感情生了病。
聽起來太矯情,可陸鐘覺得事實如此,他的感情真的生了病。
他還不能把病情告訴任何人,也找不到可以醫治的方法,隻能任由自己繼續不舒服下去。
如果……如果師父真的在拉斯維加斯去世,如果大家都願意留在美國,是否關于秘籍,關于江相派,可否到此為止?而他和司徒穎…… 這念頭在他腦子裡冒了出來,隻露了個頭就被他打消了。
師父還活得好好的,怎麼能這麼想呢,未免太自私。
可世界上隻有一個司徒穎,他真的不願意再這樣跟她冷淡下去。
他需要尋找一個話題,一個适合目前這種關系,提出來不會尴尬不會傷害到她的話題。
好在還沒到韶關,這個話題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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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是關于一則新聞。一家新成立不久的拍賣公司,居然在最新一期的拍賣中成交率百分之九十,成交額破了千元大關,但該公司的一幅山水畫随即被人爆出是赝品。
赝品也就罷了,但該畫原本的主人是位官員,買方和賣方還有拍賣公司的鑒定師正在為是否赝品的事進行進一步鑒定。
白天開車,大家都乏了,這晚早早睡了。
司徒穎睡不着,守在電視機前想心事,陸鐘也睡不着,悄悄地站在司徒穎身後假裝看新聞,其實是看她。
偏巧,這則新聞忽然冒了出來,這可是個聊天的好機會。
“新聞有點意思。
”做上千萬的大買賣陸鐘眼睛都不眨,現在卻局促得不敢坐下,還好司徒穎對他沒有任何反映,他才沒話找話地扯開了:“聽說過一個笑話,講一個人給當官的送禮,求他辦事。
禮物呢,是一幅價值幾十萬的名人字畫,這人當寶貝似地獻出來。
當官的有眼無珠,非說字畫是假的,跟地攤上一百塊錢兩幅的差不多。
這人還怕當官的不喜歡,正心虛呢。
當官的卻把畫收了,還給了他一百塊錢,開出一張收據,讓對方簽名,表示自己不是受賄。
最後還安慰此人,說人人都有打眼的時候。
結果沒兩天,這人求的事妥了。
這事啊,其實反過來想就知道拍賣公司八成跟當官的串通了,畫八成是假,有人找當官的辦事,高價買下,合理又合法地把錢給洗白了,還給當官地送了錢。
準是當官的後來沒幫人把事辦妥,結果人家不幹了,要退錢。
如果是行賄,人家可不好明着要,但是通過拍賣公司的話,就可以說這是假貨,把錢給退了。
這當官的,買畫的,開拍賣公司的,全是黑的,狗咬狗罷了。
” 陸鐘說完這一大通,司徒穎卻依然無動于衷,一個字也沒說,更沒看他一眼。
陸鐘心裡歎了口氣,看來她還是當自己不存在。
木木地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回房:“我去睡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 “我會一直等到幹爹去世,幫他辦完最後的喪事,就回北京的家。
”司徒穎終于開聲了,可她說的卻像是另一個頻道。
“咱們做了這麼多趟子,還沒對拍賣公司下過手,不如下一個買賣就對這家公司下手,先摸摸底子。
”陸鐘假裝沒聽到,繼續在自己的頻道裡說着話。
“以後我們不用再聯系了。
”司徒穎定定地看着電視,始終沒有回頭。
“你要是沒意見,我明天就跟大家說說,去韶關之前,先賺點零花錢。
”陸鐘的臉色難看得厲害,他不想再繼續談下去了,回避地站起來,最後說了句早點休息就匆匆進房,生怕司徒穎再說出更讓他傷心的話來。
門被飛快地關上,陸鐘把頭重重地磕在門闆上,心如刀割。
有多愛就有多恨,他理解司徒穎對自己的感覺,她是在自我保護,避免承受任何的傷害。
她究竟遇到了什麼?陸鐘不敢想,卻又不能不想,但就算想出來了,也不能對司徒穎做出任何彌補,隻能加劇自己的心疼。
更何況,他現在是這支隊伍中唯一的話事人,他完全知道不該這樣兒女情長,感性是理性的死對頭,也是千門大忌,會嚴重影響判斷力。
作為備受信賴的負責人,陸鐘不能由着性子來,把心痛埋在心底,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吩咐大家暫緩行程,改道去上海,先對昨晚那則新聞中的拍賣公司做調查。
已經換上了新身份證,新租的車,走高速從呼和浩特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