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上的沒多大不同,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照片。
我愛你的母親,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
”
凱特琳娜觀察了一下房間,看起來跟幾個小時前一樣,瑪麗娅的箱子還在那裡沒動過。
顯然,她還沒打算打開它們。
這裡還像是死人的房子。
娥必達·肯圖馬裡斯看到的是一個茫然的年輕女子站在一間空蕩蕩冷冰冰的屋子裡,而此時人們正要開始熱氣騰騰的晚餐,等着他們自己熟悉的床鋪的撫慰。
“瞧,為什麼今晚你不來跟我一起住呢?”她和藹地問,“我有間空房,一點不麻煩。
”
瑪麗娅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眼下的境遇讓人心寒,房間裡又這樣寒冷潮濕,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她記得早先經過娥必達的家時,女人天生眼尖,她記得看到了精緻的蕾絲窗簾遮着窗戶。
是的,她今晚願意住在那裡。
接下來的幾個晚上,瑪麗娅都住在娥必達·肯圖馬裡斯家裡,白天則回到将成為自己家的地方。
她努力改變它,刷白牆壁,用明亮、鮮豔的綠色重新刷了一遍前門,提醒自己現在春天來了,而不是深秋。
她拿出書、照片,以及挑選來的一些小畫,把畫挂在牆上,熨好她的繡花棉布衣服,把它們攤開在桌子和幾把舒服的椅子上,那些椅子都是娥必達覺得用不着的東西。
她搭起架子,安置好裝着幹草藥的壇壇罐罐。
把之前肮髒的廚房擦洗得到處锃亮,使得細菌無法生存。
最初那悲觀絕望的黑暗日子抛在了身後,雖然好些禮拜瑪麗娅一直想着她失去的東西,可她開始看到了希望。
和馬諾裡在一起的日子會是什麼樣,她想了很多,開始懷疑在艱難時刻他會如何反應。
盡管她想念他的輕松随意,想念他不管何時也能講笑話的本事,可她無法想象,如果不幸降臨到他們頭上,他如何接受這不幸。
瑪麗娅隻嘗過一次香槟的味道,那是在她姐姐的婚禮上。
抿過嘶嘶作響的第一口後,泡沫消失了。
嫁給馬諾裡的婚姻會不會也像那樣呢?她現在無從知道。
慢慢地,她想他越來越少,她幾乎對自己感到失望,她的愛似乎就這樣逐漸消散在空氣中。
他不是她現在世界中的一分子。
她向娥必達講訴母親離開後她的生活:她怎麼照料父親,姐姐嫁入豪門,她自己跟馬諾裡戀愛、訂婚。
她向娥必達傾訴,仿佛面對自己的母親,這個老婦人讓她感覺溫暖。
而這個女孩,娥必達很多年前就從伊蓮娜的描述中認識了。
第一天下午睡過了頭,錯過了見醫生,瑪麗娅這禮拜稍晚時候去見拉帕基斯。
他對她的症狀作了筆記,畫了一幅身體草圖,标記出皮膚損傷的地方,将他觀察到的與克裡提斯寄給他的資料對比,發現她背部又多了一塊印記。
這令他很驚慌,現在瑪麗娅的身體狀況還好,若有什麼變化,那他起初想的她很有可能活下去的希望也許就要成為幻影。
三天後,瑪麗娅去見父親。
她知道他會準時在九點差十分時出發,送拉帕基斯過海,隻要五分鐘她就可以看清他的船。
她看到船上有三個人。
這有點不同尋常。
一刹那,她以為那是馬諾裡沖破一切禁令來看她。
可是,當她一看清那個人影,她知道那是克裡提斯。
那一刻,她的心飛揚起來,仿佛一看見那個纖瘦、銀灰色頭發的醫生,就看見了治愈的希望。
當小船輕輕撞上浮标,吉奧吉斯把繩子扔給瑪麗娅,她很專業地将繩子系在柱子上,跟以前做過的無數次一樣。
雖然他為女兒着急,他還是小心地掩飾着。
“瑪麗娅……我很高興看見你……瞧誰來了,是克裡提斯醫生。
”
“我看到了,爸爸。
”瑪麗娅柔和地說。
“你好嗎,瑪麗娅?”克裡提斯問道,敏捷地跳下船。
“我絕對百分百感覺良好,克裡提斯醫生。
我從沒有别的感覺。
”她回答說。
他停下來看着她。
這個年輕女子看起來不屬于這裡。
她是這麼美好,與這裡這麼不協調。
尼可斯·帕帕蒂米特裡奧來到碼頭上迎接兩位醫生,當瑪麗娅停下來和父親說話時,三個男人消失在地道裡。
尼可拉斯·克裡提斯上次來這裡還是十四年前,島上的變化令他吃驚。
舊房子的翻修那時就已開始,可是結果超出他的想象。
當他們到達醫院時,他更驚奇了。
以前的那幢房子還在那裡,可是擴建部分,幾乎和整個原建築面積一樣大,也已經建好了。
克裡提斯記得多年前拉帕基斯辦公室牆上的計劃,立即看出他已實現了雄心。
“真叫人吃驚!”他歎道,“全在這裡。
就像你想要的一樣。
”
“隻是經過了大量的血汗淚水,我向你保證——這一切來自于這位先生。
”他說着,朝帕帕蒂米特裡奧點頭緻意。
島主離去後,拉帕基斯驕傲地領着克裡提斯參觀他的新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