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低語。
當我們兩人同時後退時,我像從未注視過他似的望向他。
我像個老實正直的家夥坦然看着他,這個奇迹讓我獲得重生,我的困擾解決了……我不得不然。
我決定停下所有的計劃!我早對自己這些行為感到憎惡,這事打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可能成功,但現在我終于甘心面對這個事實,對于拉菲茲或這個哮喘病人,我不再感到束手無策,我打算同時跟他們兩個玩遊戲,因為我要玩的是同一種遊戲,這樣一來,既可以保持住身為竊賊的顔面,而且也能重拾我早已喪失的些許人性。
想着這些事的同時,我們仍面對面站立着,并傾聽樓下的細微動靜,我們的眼裡都隐隐透着不安。
一聲蹑足前進的悶響——想像的成分高過實際聽到——我們同時向對方興奮莫名地慎重點頭,此時梅裡寇特就像剛才一樣虛弱,潮紅的血色已經從他臉上褪去,而他的喘氣聲勢必會打草驚蛇。
我比手勢要求他留在原地,把那個人交給我對付就好。
此時小梅裡寇特突然含着整晚守夜時一再令我不安的乖巧眼神,附耳對我說了一些話,弄得我的心情忽冷忽熱的。
“我對不起你,”他說,右手放在睡袍的口袋中。
“我想過頭了——請不要在意我想了什麼,我很快就知道自己是錯的,我……我整晚一直在口袋裡握着這玩意兒!”
他拿出他的左輪手槍,像是舉行和平宣誓儀式般地轉交給我,不過我并未伸手去取,我絕不會剝奪他手中的依靠,想都不會這麼想。
我隻是輕輕握住我口袋中那根短棒。
在樓梯轉角平台處,我抽出拉菲茲的小武器,将我的右手腕穿入棍子的皮環,握緊并高舉過肩,然後,偷偷下樓,如同拉菲茲曾教過我的方法,盡量貼着釘上厚木闆的牆面。
我感覺我應該沒弄出任何聲響,因為我發覺有扇門并未關上,房間裡透出光線,在我接近門口時,穩定的微光無絲毫閃爍;我咬着呀将門推開,果然裡面有一個真正的歹徒已經等着我,還将他的小燈籠舉得高高的。
“你這壞蛋!”我大喊一聲,盡全力擊出一拳,總算将那個歹徒打倒在地。
毫無疑問那一擊不算光明正大,那時他正蓄勢以待要撲向我,而我真是很幸運地能先發制人。
然而緊接襲來的卻是我對同行朋友的愧咎。
我站在那個失去知覺的軀殼旁邊,他手腳大開地俯卧着,我這才發現我襲擊了一個毫無武裝的人,他的手邊隻有一個掉落在一旁的燈籠,它還熊熊冒着火焰;而有股難聞的氣味,引我急忙用雙手将這具昏倒的軀體翻轉過來。
我想我将永遠忘不了當刻那種無法置信的驚駭——這人竟是拉菲茲!
這怎麼可能呢?我不停的質問自己;如果真的有人可以超越時空的限制,那一定就是此刻昏躺在我腳邊的這個人了;但他确是拉菲茲,不用懷疑。
他身着盜行裝——我以前早看慣了,現在卻看了難過;他的臉上故意抹地污濁不堪,還精巧地戴上略顯紅色的篷亂假發;他的衣服是以前他在倫敦轉運總站跟着馬車後面奔跑時的那套,他的靴子裡套着厚厚長褲。
我的襲擊讓他頭上多了個血流如注的傷口,這讓我恐懼萬分。
我嗫嚅着跪下來檢查他的心跳,回應我的卻是從門口傳來的喘息聲。
“做得好!”我那位哮喘的朋友為我喝彩,“我聽見了所有發生的情形——不過請老天保佑,别讓我母親也聽到了。
我們必須盡量不要驚擾到她。
”
我不禁從心底詛咒起他和他的母親,我的手摸着拉菲茲的胸腔,感覺到其中微弱的脈搏,我硬是告訴自己他應該沒有大礙,我甚至開始怪起他來,要說這事有錯也是因他而起,而不是我造成的,這根本是個典型的、一再重演的錯誤。
想到這裡,我不禁火冒三丈。
他每次都表面上信任我,最後又不放心地插上一腳,甯可連夜奔波橫度整個英格蘭,就為了監視我如何為他工作,結果甚至幹脆自己上陣!
“他死了嗎?”哮喘病人邊喘邊問,語氣冷酷。
“他才不會。
”我回答他,努力隐藏着心中的憤怒。
“你一定是打得很重,”小梅裡寇特繼續糾纏,“而且我猜你一擊就中,你做的真好,否則如果讓它用上這東西就不妙了。
”
他說者,撿起那根拉菲茲貢獻出來反打自己的短棍。
“看來,”我回答并蹲坐着,“他還沒死,梅裡寇特先生,而我也不知道他會這樣昏迷多久,他是一個孔武有力的歹徒,而你又實在幫不上忙——不過警方人員應該就在附近,你可不可以辛苦跑一趟去找他來呢?”
“我想我現在好一些了。
”他猶豫地回答我,“這番刺激似乎對我的身體有益。
你讓我留下來,我可以拿着左輪槍看守他,我保證他不會從我手中逃掉的。
”
我不耐煩地笑着對他搖頭。
“那就不需再讨論了,”我對他說,“不行。
如果他不願乖乖跟我走的話,我就用手铐把他铐起來,等到早上。
他若不好好聽話就太傻了,到時又要讨一頓打。
”
小梅裡寇特站在門口猶豫地望着樓上,我壓抑住自己不要急切地看他,可是我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好,我去,”他急促地回答我,“我會一個人去,免得我母親